媽媽今年77歲了,前兩天她過生日時,在酒精的作用下,萬分傷感地向我吐露了一段塵封在她心底長達52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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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媽媽還在四川巴中鄉下插隊,因為有高中學歷,被任命為連隊的團支部書記。工作上有了進步,對于當時已經25歲的媽媽來說,找對象就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當時媽媽看上了連隊里的一個24歲的男知青,叫趙小虎,長得很帥,身高一米八,不僅擅長體育運動,打籃球很厲害,還懂音樂,手風琴技藝非凡。
這個趙小虎性格也很開朗,為人很講義氣,連隊里的知青都非常喜歡他,其中不乏那些害怕一眨眼,韶華歲月已逝,自己還孤獨無依的女知青。
由于年齡和環境的逼迫,媽媽奮勇當先,主動向趙小虎發動了進攻,不過,她的這種愛死在一定特定情境中的選擇,這就必然種下了它具有“游移性”的風險。
在當時,連隊里有很多男知青都在追求我媽媽,能得到我媽媽的青睞,趙小虎當然會充滿一種自信和幸福感。他很快就深深地陷入了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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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該來的始終會來。他們才相戀四個多月,我媽媽就要離開了。
當時,我的外公是中鐵二局的干部,費了很大的勁,終于幫我媽媽辦妥了回成都的手續。
我媽媽當時對趙小虎用情也很深,在臨別的前一晚,他峨眉緊蹙,杏眼含情,與趙小虎纏綿到天亮,然后揮手告別。
女人在愛情這件事情上的“游移性”暴露無遺。
本來“愛情”就是有條件的,如果一對戀人的條件差距太大,那么這份“愛情”很快就會不復存在,畢竟趙小虎家的條件很一般,他自己也僅初中畢業。在知情時代,能不能回城,就是“愛情”最殘酷的考驗,也是最奢侈的條件,當然也是最能獲得原諒的條件。
所以,當媽媽回城的那天早上,趙小虎只能強忍悲傷地送別,然后翻開日記本,酸楚地寫下蒼白的、自欺欺人的話:“親愛的,我將永遠愛你,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進城,重新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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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于趙小虎來說,回城是何其的難啊?他想辦理“病退”,可是自己的身體又壯如猛虎;他想要考大學,可自己平時吊兒郎當的,領導又怎會推薦他呢?
愛不成,也走不成;走不成又是愛不成的根本原因。這是一種殘酷、沉重的雙重打擊!
這一切,該怨誰呢?好像誰都該怨,又誰都怨不上.......
總之,趙小虎徹底地絕望了。籃球場上再也沒有他瀟灑的身影,宿舍里再也沒有飄揚過手風琴優美的琴音。他不再笑了,也不再說話了,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從泥潭中拔出雙腳,只能任由自己沉淪下去。
但就在這時,一個他自認為他獲得了一個可以回城,或許還能重新獲得已經失去的愛情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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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底,在我媽媽離開她的兩個月后,他得了急性腎炎。根據當時的政策,只要患了重病就可以回城治療,而且達到條件后,還能辦理“病退”手續,離開農村。
其實,急性腎炎這病在當時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只要按照醫生的要求吃藥,很快就能康復。但趙小虎為了達到自己回城的目的,竟自作聰明給自己設計了一條通向死亡的道路。
趙小虎返回四川綿陽三臺后,進入了縣人民醫院接受治療,檢查結果也顯示病情不嚴重,沒有達到可以辦理病退回城的條件。
對于正常人來說,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但這時的趙小虎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將醫生開的藥藏了起來,趁著上廁所時給丟了,導致病情一天天開始惡化,但醫生卻不知其中緣由,還整天為他干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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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連隊的知青兄弟得知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后,大老遠地來醫院探望他,他還得意揚揚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兄弟們都很為他擔心,但他卻滿不在乎地說:“兄弟們,等我把病情拖到符合辦理病退的條件后,我在積極配合醫生治療,方法吧,兄弟的身體比牛還壯,不會有問題的!”
趙小虎太自信了!他的自信害了他自己。他這是拿自己的命在賭博。他的理想很豐滿!他也很勇敢。因此,他那令人痛惜的悲劇,還是按照他設定的劇情走來了!
一個月后,趙小虎不僅拿到了辦理病退回城的手續材料,也拿到了跟死神進行困獸之斗的入場券——因為他長期不吃藥,導致他爆發了急性肝炎,肝腹水來勢洶洶,肚子脹得跟皮球一樣硬。
他的病情,縣醫院的醫生束手無策,只能把他送往上級醫院。剛進醫院時,他的腦子是清醒的,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并給家人說:“我身體底子好,肯定能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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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天,趙小虎的病情變得更加嚴重,不僅雙目失明,還引發了尿毒癥。隨著病情不斷地惡化,他在肉體上所經受的磨難和痛苦,是可想而知啊!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趙小虎對前來送別的他的知青兄弟說:“我不想死……你們讓我再看王琴(我媽媽)一眼行嗎?”說完后,就昏死了過去。
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人,那些知青兄弟為了滿足他最后的愿望,找了一輛拖拉機,帶著一位與我媽媽曾是同學的女知青,連夜向成都出發。
然而,死神并沒有給他再看自己初戀一眼的機會。即便是剖腹取水、腹膜透析……終究還是回天乏術。死神用他的殘暴,將這個優秀的青年推進了另一個世界——天堂。
很遺憾,我媽媽是在趙小虎離世后的第47分鐘趕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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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僅24歲的趙小虎,為了愛情,為了回城,把自己最昂貴的生命換成了籌碼,上了死神的賭桌,真的太令人痛惜了!
趙小虎當時太不理智了。如果他能再等4年,等到全國的知青都可以回城,那時你也不過28歲,仍然是大好青年,有很多機會可以干出一番大事業,也有很多善良、美麗的女孩兒希望能與你相愛……
趙小虎死后,我媽媽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走不出這件事的陰霾,乃至于現在,她仍然感到內疚!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趙小虎在那個純真的時代里,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一曲空前絕后的“愛情”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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