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言論自由”之爭升級：美國禁止5名歐洲數字監管人士入境

美國國務院于當地時間12月23日發布公告，對包括歐盟委員會前委員蒂埃里·布雷東在內的5名歐洲人實施簽證限制，禁止其入境美國。

蒂埃里·布雷東。視覺中國 資料圖

這5位是致力于打擊互聯網虛假信息和濫用行為的監管人員和研究人員，也是在推動監管美國科技公司的立法運動中處于核心地位的知名人士，其中布雷東是歐盟《數字服務法》（DSA）的設計者之一。美國國務卿魯比奧將他們稱為“激進活動人士”、“曾主導有組織的行動”，脅迫美國網絡平臺進行內容審查，指其削弱言論自由。

據新華社報道，法國總統馬克龍24日在社交媒體上發帖表示，法國譴責美國實施的簽證限制，稱“這些措施等同于恐嚇和脅迫”。

英國《衛報》指出，這一簽證禁令標志著，特朗普政府與歐洲圍繞內容審查制度以及言論自由的爭端升級，也是雙方緊張關系的一種體現。

美方：隨時準備擴大名單

美國政府23日對5人發布簽證限制，除了布雷東之外，還包括美國“反擊數字仇恨中心”的英國籍首席執行官伊姆蘭·艾哈邁德；德國非營利組織HateAid的成員安娜-萊娜·馮·霍登貝格和約瑟芬·巴隆；英國機構“全球虛假信息指數”的聯合創始人克萊爾·梅爾福德。

魯比奧在X平臺上寫道：“長期以來，歐洲的意識形態人士主導了有組織的行動，脅迫美國平臺懲罰他們所反對的美國觀點。特朗普政府將不再容忍這種越權的審查行為。”他還威脅，如果其他國家不改變做法，隨時準備擴大名單。

歐盟《數字服務法》（DSA）和英國《網絡安全法》（OSA）近年來引發科技公司激烈的反彈，這兩項立法都要求社交媒體公司保護用戶，否則將面臨巨額罰款的風險。其中，2022年通過的《數字服務法》要求社交媒體公司遵守透明度標準，在平臺內容違反各國法律時，刪除某些帶有種族主義、反猶主義或暴力性質的內容。

本月早些時候，美國億萬富翁埃隆·馬斯克旗下的X平臺因違反DSA被罰款1.2億歐元，違規行為包括該平臺用于“已認證賬戶”的“藍色勾號”設計具有欺騙性，在廣告方面缺乏足夠的透明度，以及未能向研究人員提供公共數據訪問權限。馬斯克在他的X賬號上發帖稱：“歐盟應該解散。”

據《紐約時報》報道，特朗普政府認為，DSA試圖迫使美國平臺在全球范圍內審查言論，并表示這一法案的域外適用旨在削弱美國科技公司和美國公民。歐洲官員否認這一指控，認為法案對于遏制仇恨言論是必要的。此外，英國的OSA也是白宮強烈不滿的對象。美國副總統萬斯曾表示，英國的言論自由正在“倒退”。

馬克龍以強烈措辭譴責簽證禁令，在X平臺發文稱，美方的舉措旨在”削弱歐洲的數字主權”，歐盟數字空間的規則不應由歐洲以外來決定。他還補充說，已與法國籍的布雷東通話，并感謝他所做的工作。“我們不會放棄，我們將保護歐洲的獨立以及歐洲人的自由。”布雷東曾任法國財政部長，并在2019年至2024年擔任歐盟內部市場委員。

歐盟委員會一名發言人回應稱：“如有必要，我們將迅速而果斷地作出回應，以捍衛我們的監管自主權，反對不正當的措施。”

英國政府表示，“完全致力于”維護言論自由。德國司法部表示兩名德國活動人士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與聲援”，并稱簽證禁令不可接受。西班牙外交部也譴責了美方的措施，并在聲明中表示，一個安全的數字空間，免于非法內容和虛假信息，是歐洲民主的基本價值，也是每個人的責任。

美國方面也有反對聲音，來自新澤西州的眾議員湯姆·馬利諾夫斯基抨擊了這項禁令，同時指出，反擊數字仇恨中心（CCDH）“會標記反猶太主義或對兒童有害的內容”。

“現在是我們站起來的時候”

近期，美歐關系持續緊張。《衛報》稱，雙方的這場爭端有可能演變為特朗普政府與歐洲之間更廣泛文化與政治沖突的一部分。人工智能和數字技術原本就被視為美歐對抗的主要戰場，這些技術在權力運作中正扮演愈發核心的角色。

而且，美歐在俄烏問題上的分歧依然突出。美國總統特朗普12月初抨擊歐洲國家及其領導人未能采取果斷行動，雙方在俄烏“和平計劃”方面的意見不一。美方認為歐洲官員對烏克蘭危機的解決“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在12月初發布的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美國警告歐洲因移民政策等原因面臨“文明消亡的嚴峻前景”，稱美國對歐政策應優先考慮“幫助歐洲糾正其當前發展軌跡”。

近日，法國社會黨籍歐洲議會議員拉斐爾·格魯克斯曼在致魯比奧的一則信息中寫道，長期以來，歐洲在執行自身法律和捍衛自身利益方面過于軟弱，“現在是我們站起來的時候了”。

法國前高級外交官、蒙田研究所地緣政治與外交常駐高級研究員米歇爾·迪克洛近日在《世界報》撰文，警告俄羅斯力量逐步將美國從歐洲推離。美國制定的俄烏和平計劃釋放出明確的信號，“在華盛頓的一些圈子里，歐洲如今已不再被視為盟友，而更像是古羅馬意義上的‘客戶’。”他建議歐洲人應當少糾結于“坐在談判桌旁”，而更多著眼于運用現有的杠桿和潛在的人脈網絡，制定一套影響華盛頓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