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新來的大老板上任第一天,就當眾把我給開了。
我抱著塞滿3年青春的小紙箱,渾渾噩噩走回家,覺得人生真是倒霉透頂。
可推開家門,卻看見那個幾個小時前還冷著臉宣判我失業的男人,正坐在我家掉漆的老沙發上,和我爸喝著同一壺茶。
我爸笑呵呵地朝我招手:“愣著干什么?這是你程伯伯的兒子程宇,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也是你爸我早就給你定下的未婚夫。”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整個人僵在原地。
程宇抬起眼看向我,那眼神和白天開除我時一模一樣,冷淡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01
新任董事長剛上任不到一周,就把我給開了。我抱著那個裝滿私人物品的小紙箱,腦袋幾乎要垂到胸口,慢吞吞地挪出了辦公大樓,心里覺著自己大概是世上最不走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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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能料到呢,晚上當我拖著仿佛散了架的身子骨回到家里,竟然瞧見那個白天還在公司里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男人,此刻正安坐在我家客廳那張舊沙發上,和我爸頭碰著頭,一起品著茶。
我爸一看見我進門,立刻眉開眼笑地朝我招手,指著那男人說道:“還傻愣在門口干什么?快過來。這是你程伯伯的兒子程宇,也是你打小就定下的未婚夫。”
我的腦袋里“轟”的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炸開了,緊接著便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停止了運轉。
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了,眼前這幅畫面荒誕得就像一出編排拙劣的舞臺劇。
客廳里彌漫著老家具特有的、淡淡的木頭香氣,混合著新沏的龍井茶那清冽的味道。
那個叫程宇的男人,就那么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
他身上穿的還是白天那套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定制西裝,剪裁極為合體,完美地勾勒出他寬厚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
他雙腿交疊著,姿態放松得仿佛這里不是我家,而是他自家的領地。
他的長相確實非常醒目,眉毛濃黑如劍,眼睛亮得驚人,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偏薄,此刻正微微抿著,透著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就是這張臉的主人,在今天上午的全公司大會上,用那種播報明日天氣般平淡無奇的語調,念出了我的名字:“蘇念,即日起解除勞動合同。”
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也沒有半句多余的解釋,像個最無情的法官,干脆利落地宣判了我三年職業生涯的終結。
我抱著紙箱離開時,后背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些前同事們投來的目光,有些充滿了看熱鬧的意味,有些則帶著點說不清的憐憫。
而現在,這個“劊子手”,這個讓我瞬間失業的“元兇”,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我所謂的“未婚夫”。
我爸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帶著一種終于完成任務的、喜滋滋的調子。“小念,別愣著了,快過來跟程宇打個招呼。你小時候去程伯伯家玩,還追在人家后面喊‘宇哥哥’呢,記得不?”
程宇。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他的目光終于從手中的青瓷茶杯上移開,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跟白天在公司里瞥向我時一模一樣,充滿了評估和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視,就像在打量一件瑕疵品。
我的腳邊,還放著那個承載了我三年努力的小紙箱。
箱子一角,那座我連續加班整整一個月才換來的“年度優秀員工”水晶獎杯,此刻在燈光下反射著微光,卻顯得無比刺眼和諷刺。
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猛地從心底竄起,瞬間沖上了我的頭頂。
我狠狠地將懷里抱了一路的公文包摔在玄關的鞋柜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嚇得我爸手里的茶杯都晃了晃。
“你這孩子!發什么神經呢?”我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尷尬地看了看程宇,又看向我。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沙發前,死死地盯住程宇,因為極度的憤怒,我的聲音有些不受控制地發抖:“為什么?”
程宇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語氣淡漠得像在討論窗外的溫度:“什么為什么?”
“你少在這里裝糊涂!”我幾乎是吼了出來,“你今天憑什么開除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我爸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急忙站起身想要拉我:“小念!你胡說八道什么!趕緊給程宇道歉!”
“道歉?”我用力甩開我爸的手,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著,“爸!你知道他今天對我做了什么嗎?你讓我給他道歉?憑什么!”
我的手指顫抖著指向穩坐如山的程宇:“還有,什么未婚夫?我從來不知道有這么回事!我的婚姻大事,你們問過我一句嗎?”
我爸被我當眾吼得下不來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能窘迫地轉向程宇,搓著手解釋:“程宇啊,你別介意,這孩子……這孩子性子直,都是讓我給慣壞了。”
程宇這才不緊不慢地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杯底與玻璃接觸,發出一聲清晰而冰冷的輕響。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立刻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將我籠罩其中。
他居然笑了,是那種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的冷笑。
“蘇叔叔,看來令愛對我公司的裁員決定,意見很大。”
他的目光轉向我,眼神里的溫度驟降到冰點以下。“你想知道原因?可以。”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挺括的西裝袖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著居高臨下的傲慢。“因為以你的工作能力和職業態度,已經不符合公司未來發展的要求。簡單說,你不勝任。”
我感覺自己的尊嚴像是被這句話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幾腳。
那些我為項目熬過的通宵,那些反復修改的方案,在他輕飄飄的“不勝任”三個字里,全都變成了笑話。
他甚至沒給我任何辯駁的縫隙,繼續用那種淬了毒似的、冰冷而精準的語調說道:“公司需要的是能創造價值、敢于拼搏的員工,而不是只求安穩、甚至試圖走捷徑的人。”
他略作停頓,視線再次掃過我,那輕描淡寫的一瞥,卻重若千鈞。“至于‘未婚妻’這個身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諷意,“目前的你,恐怕也同樣無法匹配。”
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刻意為之的羞辱。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逆流,手腳冰涼,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沖撞,撞得我生疼。
我爸急得額頭上冒出了汗珠:“程宇,這話有點重了。小念她工作一直很勤懇的,她們領導以前還夸她……”
“勤懇?”程宇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爸的話,發出一聲更為短促刺耳的嗤笑,“蘇叔叔,勤懇和產出結果是兩回事。如果僅僅勤懇就足夠,那這世界未免也太簡單了。”
一個被財富和地位寵壞了的、完全不懂尊重為何物的傲慢家伙。
這就是我此刻對他全部的定義。
我氣得渾身發抖,但奇異地,在這極致的憤怒頂點,我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優越感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收回你剛才的話。”
他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似乎我這點微不足道的反抗,讓他覺得有點意思。“我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我再說一遍,”我的目光死死鎖住他的眼睛,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壓出來,“為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個字,道歉。”
“如果我說不呢?”他好整以暇地反問,姿態放松,像在觀賞一只徒勞掙扎的獵物。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用行動給出了回答。
我猛地抓起面前茶幾上那杯還在裊裊冒著熱氣的茶,朝著他那張討厭的臉,用力潑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
褐色的茶水混合著舒展開的茶葉,盡數潑灑在他昂貴的西裝前襟和脖頸處,留下大片深色、狼狽的污漬。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死寂一片。
我爸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張著,半天沒發出一點聲音。
程宇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抬手,慢慢抹去下頜處的水滴,眼神陰鷙得可怕,像是下一秒就要將我撕碎。
我以為他會暴怒,甚至會動手。
但他沒有。
他只是用那種冰冷至極、充滿厭棄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
那眼神比任何實質性的打擊都更讓我難受,像無數細密的冰針,扎進我的皮膚,凌遲著我所剩無幾的自尊。
良久,他才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幾個字:“你,很好。”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我爸一眼,抓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轉身大步走向門口。
防盜門被他用極大的力氣甩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墻皮似乎都簌簌掉下了些許灰塵。
我爸這時才像是猛然驚醒,指著我,手指都在哆嗦:“你……你這個混賬丫頭!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你知道程家現在是什么地位嗎?你把天都給捅破了!”
我的眼淚,在那扇門關上的巨響余音中,終于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后悔。
是一種鋪天蓋地的委屈,混合著被全世界背叛和誤解的孤寂感,瞬間淹沒了我。
我沒有理會父親后續的責罵和嘆息,轉身沖回自己的房間,反鎖了房門。
我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壓抑了許久的、破碎的嗚咽聲,終于斷斷續續地漏了出來。
為什么偏偏是我?
失業,被強加婚約,又被所謂的“未婚夫”當眾羞辱得體無完膚。
難道我所有的厄運,都約好了要在今天一起降臨嗎?
我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天之內,徹底坍塌成了廢墟。
02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一陣小心翼翼、卻又持續不斷的敲門聲驚醒的。
我睜開干澀紅腫的雙眼,感覺眼皮沉重得像掛了鉛塊。
我頂著一頭亂發,拖著疲憊的身子打開房門,看見父親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和小菜,站在門外。
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顯然也是一夜未曾安眠。
看到我這副模樣,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把托盤遞過來:“先吃點東西吧,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你什么都沒吃。”
我沒什么胃口,但看著父親擔憂的神色,還是默默接了過來。
餐廳里,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父親坐在我對面,幾次欲言又止,拿著筷子卻半天沒夾起一點菜。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筷子,聲音沙啞地開了口。“小念,是爸爸對不起你。”
我低著頭,用勺子無意識地攪動著碗里軟糯的米粥,沒有接話。
“這門親事,是我和你程伯伯,二十多年前就定下的娃娃親。”他的語氣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沉重和無奈,“你程伯伯和我是過命的交情,當年在邊境執行任務,他替我擋過子彈,救過我的命。”
“后來他退伍經商,趕上了好時候,生意越做越大。咱們家呢,你也知道,普普通通。你媽走得早,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總想著……總想著能給你找個可靠的依靠,以后日子能過得順當些,別像我一樣,沒什么大本事。”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濃濃的愧疚。“程家對我們家有恩,這些年也明里暗里幫襯過不少。這門親事,是你程伯伯先提起的,我……我實在沒法開口拒絕。總覺得,這或許是你的福氣。”
我心里一陣酸楚。
我怎么會不懂父親的心思。
他就是那種最傳統的父親,沉默寡言,卻把所有的愛和擔憂都化作了對子女未來的具體籌劃。他固執地認為,讓女兒嫁入一個家境優渥、知根知底的家庭,就是對她人生最好的安排和補償。
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彌補他心中那份因未能提供更優越生活而產生的虧欠感。
“爸,”我放下勺子,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不應該拿我一輩子的幸福去交換。”
“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希望我以后衣食無憂。可這樣的‘好’,不是我想要的。更何況,您也看到了,那個程宇,他根本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在他眼里,我大概只是個需要被處理的麻煩。”
父親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雙因常年勞作而粗糙的手無意識地互相搓著。“我知道,我都懂。昨天他走后沒多久,你程伯伯就打電話過來了,把他那個混賬兒子狠狠罵了一頓,說他不會說話,讓我和你千萬別往心里去,還說要親自帶他過來賠罪。”
“可是小念啊……”父親臉上寫滿了為難,“這婚約是老一輩定下的,兩邊親戚朋友不少人都知道。現在要是咱們這邊先反悔,你程伯伯面子上過不去,爸爸這張老臉,也沒處擱啊。以后在那些老戰友面前,還怎么抬頭?”
我看著父親那布滿皺紋的、愁苦的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這一輩子,把誠信和臉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就在我們父女相對無言,氣氛凝重得化不開時,門鈴突兀地響了起來。
父親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去開門。
當門打開,站在門外的,赫然是程宇。
他換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閑裝,少了些西裝的凌厲,但那股子與生俱來的精英氣場和疏離感依舊強烈。
他手里提著幾個看起來相當高檔的禮品盒,目光平靜,甚至算得上禮貌,對著我父親微微頷首:“蘇叔叔,打擾了。昨天是我言語失當,情緒過于激動,特地來向您賠個不是。”
他態度上的突然轉變,讓我覺得格外虛偽。
父親卻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側身讓他進來:“哎呀,程宇你太客氣了,快進來坐,進來坐。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賠罪不賠罪的。”
程宇走進客廳,將禮品放在茶幾旁,目光掃過坐在餐桌邊的我,依舊是那種平靜無波、看不出情緒的眼神,仿佛昨天激烈的沖突從未發生。
他坐下后,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題,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蘇叔叔,關于我和蘇念的婚約,我昨天回去后仔細想了想,也和我父親溝通了一下。目前直接解除,恐怕雙方長輩都難以接受。”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了點,像是在梳理思路。“所以,我有個折中的提議,或許可以暫時緩解目前的局面。”
父親立刻挺直了背,專注地看向他:“你說,什么提議?”
“我們可以先進行一段‘約定試婚期’。”程宇的視線轉向我,那眼神仿佛在評估一件需要妥善安置的物品,“對外,我們宣布正式訂婚,給家里長輩一個交代。期限定為三個月。在這三個月里,我們需要扮演好‘未婚夫妻’的角色,維持必要的互動,應付外界的關注。”
“三個月期滿后,我會以‘雙方性格差異較大,經過相處發現不適合步入婚姻’為理由,主動向兩家提出解除婚約。這樣,既能顧及長輩的顏面和舊日情誼,也能相對平和地解決這個問題。您看如何?”
父親聽得眼睛微微發亮,似乎覺得這個辦法既保全面子,又留有退路,簡直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這個……這個辦法聽起來挺妥當的。那……這三個月里,具體要怎么做呢?”
“這三個月內,”程宇的語氣稍稍加重,目光也變得更具有穿透力,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帶著明確的警示意味,“蘇念需要配合我,履行必要的‘未婚妻’義務,比如在一些家庭聚會或必要場合共同出席。當然,為了補償她在這段時間可能造成的不便……”
他略作停頓,說出了在我看來最具侮辱性的條件。“我會每月支付一筆生活費到她的賬戶,數額足以保證她在這期間生活優渥,無需為生計奔波。相應地,我希望蘇念能‘安心’度過這三個月,不要再去想之前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要再試圖聯系以前的同事或打聽公司的任何情況。”
他的話,翻譯得再直白不過就是:我給你一筆錢,買你三個月的消停和配合,別再來給我添任何麻煩。
我感覺自己像一件被擺在貨架上明碼標價的商品,所有的自主和尊嚴,在他這套看似“合理”的安排下,被碾得粉碎。
父親卻在一旁連連點頭,甚至帶著點勸慰的意味看向我:“小念,你看,程宇考慮得很周全,連你的生活都安排好了。這確實是眼下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了,你也別太倔了,啊?”
最好的辦法?
收下他的“施舍”,扮演一個乖巧順從的傀儡,被他像處理物品一樣安排好一切,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我看著程宇那張看似平靜、實則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掌控欲和輕蔑的臉,心底那簇被強行壓下的火苗,“騰”地一下,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他是不是以為,有錢就可以隨意擺布別人的人生軌跡?
他是不是覺得,開除了我,再用一紙可笑的“契約”和一點零花錢,就能讓我徹底閉嘴,乖乖按照他寫的劇本走下去?
好啊。
真是好得很。
我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笑聲來得突兀,讓父親和程宇都愣了一下,目光詫異地投向我。
我站起身,走到程宇面前的沙發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盡管在身高上我并無優勢,但此刻的氣勢卻不愿輸掉分毫。
“好啊。”我的聲音清脆,答應得沒有一絲猶豫,“‘約定試婚期’,我同意。”
程宇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訝異,似乎沒預料到我這么快就“屈服”了。
但我還是從他眼底深處,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果然如此的鄙夷。
他一定認為,我是沖著他許諾的那筆“生活費”,才這么痛快地點頭的。
隨便他怎么想。
他的看法,對我而言已經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他這番自以為是的“恩賜”和羞辱,徹底點燃了我骨子里不肯認輸的那股勁頭。
程宇,你不是認定我能力平庸,配不上留在你的公司嗎?
你不是覺得,我離了你的“施舍”就寸步難行嗎?
那我偏要證明給你看。
我不僅要重新站起來,還要讓你親眼看到,你當初那個開除我的決定,錯得有多么離譜。
這三個月,到底是誰在掌控局面,還未可知呢。
表面上看,我完全接受了程宇的“協議”,開始扮演一個無所事事的、等待“出嫁”的未婚妻。
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后要么抱著平板電腦追劇,要么瀏覽各種購物網站,將他每月準時打到卡上的那筆頗為可觀的生活費,揮霍在衣服、化妝品和一堆看似無用的東西上。
父親看我終于不再激烈反對,每天只是在家“休養”,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以為我終于“想通了”,開始接受命運的安排。
程宇則嚴格按照“協議”的框架,每周會抽出一兩個晚上過來吃頓晚飯,陪父親下幾盤象棋,聊聊時事新聞,扮演著一個彬彬有禮的“準女婿”。
每次他看到我穿著家居服,素面朝天蜷在沙發里看綜藝節目哈哈大笑,或者對著手機屏幕研究最新款口紅色號時,眼神里的不屑和冷淡就會加深一分。
飯桌上,我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但無形的對峙感,卻比任何語言交鋒都更加強烈。
他大概越來越確信,我已經被他用金錢“馴化”,徹底淪為一個滿足于物質享受、毫無斗志的附屬品。
但他不知道的是,每當夜深人靜,父親睡下之后,屬于我的時間才真正開始。
我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投簡歷尋找新工作。
如果要回去,我必須是以一種無可爭議的、強有力的姿態回去。
我打開自己的私人筆記本電腦,里面存放著我過去三年所有工作項目的備份文件、學習筆記和心得。
我將全部精力,聚焦在被開除前我負責的最后一個、也是最重要的項目——“啟明”智能協同辦公系統的開發方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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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作為核心策劃人,帶領小組嘔心瀝血近半年的成果,從市場調研、需求分析到技術框架搭建、原型設計,每一個環節都凝聚了我的心血。
我清楚地記得,在向時任主管提交最終版方案的前夜,我還在公司熬到凌晨,對所有的核心算法邏輯和關鍵參數進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嚴格的復核校驗,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當我將備份在自己電腦里的原始方案文件,與后來通過一些特殊渠道輾轉得到的、公司內部存檔的所謂“最終審定版”方案進行逐行逐字比對時,一個讓我脊背發涼的問題暴露了出來。
在存檔版方案中,有三處關乎用戶行為數據建模和隱私加密算法的核心參數,被微妙地修改了。
正是這三處不起眼的改動,使得整個方案在后續模擬高壓測試中,出現了致命的兼容性漏洞和安全隱患,最終被技術評審委員會打上了“重大缺陷,不予通過”的標簽。
而這份帶著“不予通過”結論的評審報告,恰好就在程宇正式上任履新的前一天,擺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這不是意外失誤。
這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針對我的構陷。
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在我提交方案之后,篡改了最關鍵的數據,將一份完美的方案變成了廢案。
會是誰?
誰有動機,又有能力做出這種事?
我的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張張熟悉或不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與我共事、競爭、甚至有過小摩擦的同事們。
但理智告訴我,僅憑日常的工作競爭或小矛盾,似乎并不足以驅使某人用如此決絕、陰險的方式毀掉我的職業生涯。
就在我苦思冥想、陷入僵局之時,一個被我忽視的細節突然跳了出來:能夠接觸到最終提交版方案并進行修改的權限,除了我本人和幾位直屬上級,還有一個人——當時的項目協理,宋思妍。
宋思妍和我幾乎是同一時期進入公司的。
她業務能力不錯,尤其擅長人際交往,總是笑容甜美,左右逢源,在公司里人緣頗佳。
我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的競爭關系,但表面上一直維持著友好的同事氛圍,偶爾還會一起午餐。
難道是她?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
我嘗試著給幾位過去關系還算融洽的同事發了微信,用輕松的語氣詢問公司近況,旁敲側擊地想打聽一下“啟明”項目的后續。
結果,消息發出去后,大部分都石沉大海。
隔了很久,才有一兩個人回復了極其簡短的幾個字,比如“最近挺忙的”或者“不太清楚”,語氣疏離而客氣。
只有一個,曾經和我關系最好、在行政部工作的李姐,在深夜給我回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充滿了歉意和為難:“小念啊,不是李姐不想幫你……實在是新老板上任后,公司氣氛不一樣了。你走那天,大家都看在眼里,現在誰也不敢跟你多聯系,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你,你還是先顧好自己,這段時間盡量低調些吧。”
掛了電話,我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很久沒有動彈。
這就是現實,冰冷而殘酷。
昔日看似和諧的同事關系,在個人利益和潛在風險面前,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巨大的失望和一種深切的無力感將我緊緊包裹。
難道真的沒有突破口了嗎?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這條線索,考慮從其他方向入手時,我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收到一條新的短信。
發信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本地號碼。
短信內容很簡短:“蘇念姐,是我,實習生,趙小雨。方便的時候,可以給你打個電話嗎?”
趙小雨?
我想起來了,是市場部去年秋天新來的一個實習生,性格有些靦腆,但做事很認真。她剛來時對業務不熟,我有空的時候指導過她幾次,幫她修改過幾份報告。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是她主動聯系了我。
我立刻回復:“方便,你現在可以打過來。”
幾秒鐘后,電話鈴聲響起。
我接通,那邊傳來趙小雨刻意壓低的、帶著緊張的聲音:“蘇念姐,是我。我用新辦的電話卡打的,長話短說。我……我看到你好像給李姐她們發信息了,估計她們現在都不敢回你。”
一股暖流夾雜著酸澀,瞬間涌上我的心頭。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還能有人記得那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并愿意冒險聯系我,這份情誼太重了。“小雨,真的非常感謝你。你這樣……會不會給你自己惹麻煩?”
“應該不會,我小心點就是了。”趙小雨的聲音更低了,幾乎是在耳語,“姐,我覺得你被開除這件事,有點奇怪。”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哪里奇怪?”
“你離開之后,你留下的那個‘啟明’項目,由宋思妍姐全權接手了。”趙小雨語速加快,“而且,她接手后速度特別快,大概只用了一周多的時間,就對外宣布‘成功修復了所有關鍵技術漏洞,項目已重回正軌’。現在,新來的程董事長非常看重她,好幾次在會議上點名表揚,聽說……聽說馬上就要破格提拔她擔任新成立的數字產品部的總監了。”
一周多?
我心中冷笑。
那些被篡改的核心算法參數,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在不破壞整體框架的前提下精準修正并驗證,即使是熟悉原方案的我,至少也需要兩周以上的時間。
宋思妍,她憑什么能做到?
除非……她手里早就握有正確的、原始的方案數據!
那個在我背后捅刀、將我推入深淵的黑影,其輪廓終于清晰地浮現出來。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
宋思妍。
好,我記住你了。
我失去的工作,我被踐踏的尊嚴,我會親手,一樣一樣,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原本看似銅墻鐵壁的被動局面,因為這個意外的來電,終于被撕開了一道細微卻至關重要的裂縫。
我不再是那個只能等待命運審判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