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大師，這女人肚子里懷的分明是旱魃！咱們村這三個月滴雨未下，肯定就是因為這妖孽作祟，留不得啊！”
“阿彌陀佛，貧僧看這非但不是禍害，反而是天大的福氣。”
“福氣？三天肚子大成這樣，還能是福氣？大師你看清楚，那肚皮底下還在動呢！”
“出家人不打誑語，今晚子時，自有分曉。只是這福氣太重，能不能接得住，還要看這姑娘的造化。”
和尚攔在柴堆前，身后是被綁縛的女子，她滿頭冷汗，肚子里的東西正瘋狂地頂撞著肚皮，仿佛迫不及待要撕裂母體鉆出來。
清末年間，大旱。
臥龍村靠山吃山，平日里還算富庶，可今年老天爺像是忘了這一方水土，連著三個月沒下過一滴雨。河床干裂得像老人的手背，井里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最后打上來的全是黃泥湯子。
村東頭的柳玉蓮正端著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喂老爹喝水。那水渾濁得很，得沉淀半個時辰才能喝。老爹柳老漢眼瞎了好些年，身子骨也不好，這幾天更是咳得厲害。
“爹，喝一口潤潤嗓子。”玉蓮輕聲說。
柳老漢摸索著抓住閨女的手，那手粗糙得很，全是采藥留下的口子。他嘆了口氣：“玉蓮啊，這水……是不是快沒了？”
玉蓮的手抖了一下，勉強笑道：“爹，哪能呢，井里還有。您放心喝，不夠我再去打。”
其實井里早就能看見底下的石頭了。
柳老漢雖然看不見，心里卻跟明鏡似的：“丫頭，你別騙爹。村口的井昨天就打架了，為了半桶水，你二叔都被打破了頭。咱們這日子，怕是熬不過去了。”
玉蓮放下碗，看著窗外枯黃的樹葉，咬了咬牙：“爹，我想去一趟后山。”
“不行！”柳老漢猛地坐直了身子，差點把碗打翻，“后山那是禁地！老祖宗說過，那深山里有鎖龍井，平時都不能去，更別說這大旱的年頭，山里的氣數亂，去了就是送死！”
“可是爹，您的藥斷了三天了，再不吃，眼睛疼得晚上睡不著。而且……我聽村里的獵戶說，深山那個黑龍潭，從來沒干過。我去碰碰運氣，要是能打回一壺清水，哪怕是給我娘墳頭上澆一點，也是好的。”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那黑龍潭周圍全是毒蛇，你一個姑娘家……”
“爹，我會小心的。我帶著雄黃，還帶著柴刀。您就在家等著，天黑前我肯定回來。”
玉蓮沒敢再聽老爹的阻攔，那是真的沒辦法了。家里最后一缸水見了底，再找不到水源，倆人都得渴死。她拿了背簍，藏好柴刀，趁著日頭還沒最毒的時候，悄悄溜出了村。
后山的路難走，荊棘叢生。因為大旱，平時綠油油的林子現在一片死灰，腳踩在枯葉上咔嚓咔嚓響，聽著讓人心慌。
越往深處走，日頭似乎越暗。分明是正午，林子里卻透著股陰冷。
玉蓮擦了一把汗，心里打鼓，可一想到家里渴得嘴唇干裂的老爹，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前面出現了一片開闊地，中間一汪碧綠的潭水，靜得像一塊死玉。
“黑龍潭……”玉蓮眼睛一亮，撲了過去。
潭水有些冰手，但清澈見底。她貪婪地喝了幾口，又趕緊把隨身帶的皮囊灌滿。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她忽然聽見草叢里傳來一陣微弱的“嘶嘶”聲。
她握緊了柴刀，慢慢撥開草叢。
只見一條手臂粗的白蛇正蜷縮在石頭縫里。這蛇通體雪白，鱗片像是上好的白瓷，只是此刻那身上有好幾處傷口，像是被什么猛禽抓的，皮肉翻卷，血都快流干了。那白蛇看見人來，勉強抬了抬信子，眼神里竟不像普通野獸那樣兇狠，反而透著一股子哀求。
玉蓮從小跟著老爹學采藥，心腸最軟。她看著那蛇，嘆了口氣：“也是條命，遇上這旱天，又受了傷，怕是活不成了。”
她猶豫了一下，從背簍里拿出剩下的半瓶草藥粉——那是給老爹治眼疾用的，有止血生肌的功效。
“算你運氣好。”玉蓮蹲下身子，大著膽子用樹葉沾了點潭水，清洗了蛇的傷口，然后把藥粉灑了上去。
那白蛇身子顫了一下，沒咬人，反而溫順地趴在地上。
玉蓮做完這一切，又從皮囊里倒出一點水喂到蛇嘴邊：“喝吧，喝了就好得快些。”
白蛇張口吸了水，那雙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玉蓮看了一會兒。
那時，天色忽然變了。
原本只是陰涼的林子，猛地刮起一陣狂風。這風不是從天上來的，倒像是從潭水里卷出來的。水面開始沸騰，咕嘟咕嘟冒著白泡。
玉蓮嚇壞了，背起背簍就要跑。
可那風來得太快，帶著一股濃重的腥氣，瞬間就迷了她的眼。她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見那條受傷的白蛇迎風而長，化作一道巨大的白影沖向了半空，緊接著，她腦后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耳邊是嘈雜的人聲和狗叫聲。
玉蓮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村口的枯樹底下。日頭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想要坐起來，可身子剛一動，腹部就傳來一陣沉甸甸的墜脹感。
她低下頭，這一看，嚇得魂飛魄散。
原本平坦的小腹，此刻竟然高高隆起，把那件粗布衣裳撐得緊緊的，看著足足有懷胎十月的模樣！
“醒了！這妖女醒了！”
一聲尖叫打破了玉蓮的呆滯。是鄰居張大嬸，正指著她，臉上全是驚恐。
周圍圍了一圈村民，個個眼神怪異，有的恐懼，有的厭惡，還有的拿著鋤頭和棍棒。
“這是怎么回事……”玉蓮腦子里嗡嗡作響，雙手捧著那個巨大的肚子，觸手冰涼，根本不像是人的體溫，而且皮肉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游動。
“你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村長三叔公陰沉著臉走出來，拐杖在地上頓得咚咚響，“柳家丫頭，你失蹤了整整三天！這一回來就挺著個大肚子，你說，你在山里遇著什么了？”
“三天？”玉蓮愣住了，“我明明才去了一會兒……”
“別裝傻了！”張大嬸啐了一口，“三天前你爹到處求人找你，大家都說你被狼叼走了。結果今早你突然躺在這兒。大家伙兒看看，誰家懷孩子是一夜之間大成這樣的？這分明是懷了鬼胎！”
“不是……我沒有……”玉蓮想解釋，可肚子里的東西猛地踢了一下，痛得她慘叫出聲，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哎喲，那是啥東西在動？”
有人眼尖，看見玉蓮的肚皮上鼓起一個大包，那形狀根本不是手腳，倒像是個還在爬行的活物。
“是蛇！肯定是蛇！”有人喊道。
“旱魃！這是旱魃之種！”人群里不知誰喊了一嗓子，“我說怎么一直不下雨，原來是有妖孽借著人肚子轉世！這妖孽不除，咱們村都得渴死！”
這話一出，原本還只是看熱鬧的村民，眼神瞬間變了。恐懼變成了憤怒，那是對生存的渴望扭曲成的殺意。
“燒死她！”
“對！燒死祭天，求龍王爺降雨！”
幾個壯漢沖上來，不由分說地架起玉蓮。玉蓮拼命掙扎，哭喊著：“三叔公，我是玉蓮啊！我從小在村里長大，我不是妖孽！我要見我爹！”
“你爹？”三叔公冷哼一聲，“你爹嫌丟人，早就躲在屋里不敢出來了。帶走！去曬谷場！”
玉蓮被拖拽著，鞋子都掉了一只，肚子里的劇痛讓她幾乎昏厥，可心里的絕望比身體更痛。
曬谷場上，干枯的木柴已經堆了起來。
玉蓮被綁在木樁上，腳下就是柴堆。正午的太陽毒辣地烤著大地，每個人臉上都流著油汗，卻掩蓋不住眼里的瘋狂。
就在拿著火把的村民準備點火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嘶啞地喊著：“住手！都住手！”
柳老漢跌跌撞撞地沖進人群，手里揮舞著一根盲杖，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額頭上全是血。
“爹！”玉蓮哭喊道。
“誰敢動我閨女！”柳老漢護在柴堆前，渾濁的瞎眼瞪著眾人，“玉蓮是好孩子，她是為了給我采藥才進的山！你們這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怎么能這么狠心！”
“老柳頭，你讓開！”三叔公厲聲道，“你閨女被山里的臟東西附了身，這是要害死全村啊！你看看她的肚子，那是人懷的種嗎？”
“我不管是什么種，她是我閨女！要燒連我一塊兒燒！”柳老漢死死抱住那根木樁。
雙方僵持不下，幾個年輕后生就要上去拉扯柳老漢。
就在這時，一聲長笑從人群外傳來。
“哈哈哈！可笑，可笑！明明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卻被當成了禍害。世人愚昧，莫過于此啊！”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和尚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他脖子上掛著一串磨得發亮的佛珠，腳上一雙破草鞋，手里拿著一把破蒲扇，臉上卻笑得燦爛。
三叔公皺眉：“哪里來的野和尚？少管閑事！”
和尚沒理他，徑直走到柴堆前，看著滿臉淚水的玉蓮，又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好，好得很。”
接著，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三叔公聽和尚說是“福氣”，氣不打一處來：“大師，你別是來混吃混喝的瘋子吧？這肚子三天大成這樣，還能是福氣？”
和尚收起笑容，正色道：“貧僧慧空，路過寶地，見妖氣沖天卻夾雜瑞氣，特來看看。這姑娘腹中之物，確實非同小可。你們若是現在燒了她，那才是真正的絕了后路。這方圓百里的水脈，全系在她這一身。”
村民們面面相覷，雖然不信，但提到水脈，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依大師之見，該如何？”三叔公問。
“等。”慧空和尚抬頭看了看天色，“等到今晚子時。若是妖孽，貧僧親手除之；若是福氣，自然會有分曉。”
“好！就等到子時！”三叔公咬牙道，“把他們圍起來，誰也不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