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猴哥，你說這妖怪圖個啥？”
豬八戒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股子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潮氣，“偷金偷銀我懂，那是錢。偷個和尚廟里的破珠子，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累死累活的，犯得上嗎？”
孫悟空沒回頭，火眼金睛盯著遠處黑沉沉的水面，水里有股子腥味，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更深的東西。
他只淡淡地說：“那珠子，能換來的東西，比金山銀山值錢多了。”
豬八戒還想問，卻被孫悟空擺手打斷了。
“別問了。有些東西，知道了，比不知道還麻煩。”
祭賽國的天，是灰色的。
不是下雨的灰，也不是起霧的灰。
是一種死了心的灰。
像一口放久了的冷灶，連灶膛里的余溫都被風抽干了，只剩下冰涼的灰燼。
街上沒人。以前那些賣炊餅的、吆喝雜耍的、牽著猴兒耍把戲的，都不見了。
鋪子都關著門，門板上積了一層薄薄的土。
風一吹，那土就懶洋洋地打個旋，又落在別家的門板上。整個國都，安靜得像一座巨大的墳。
空氣里有股酸味。是人心惶惶久了，捂出來的酸腐氣。
唐僧騎在馬上，馬蹄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空洞的“噠、噠”聲。他攏著袖子，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這地方，不像是有活人氣的。
國王的臉是蠟黃色的。
坐在龍椅上，那龍袍空蕩蕩的，好像里面只撐著一副骨頭架子。他說話的聲音又輕又飄，跟游魂似的。
“圣僧啊，救救我們祭賽國吧。”
國王說，三年前，國都里還是光芒萬丈的。
金光寺那座寶塔，塔頂上供著佛寶舍利子。
那寶貝，夜里亮得跟天上的月亮似的，祥光能罩住整個國都。有那祥光在，年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可就在一個月前的一個黑夜里，下了一場血雨。雨點子是紅的，腥的。
第二天起來，塔頂的祥光就沒了。寶塔變得黑黢黢的，像一根燒焦的木頭樁子，杵在那兒。
從那天起，國都就再沒見過晴天。夜里總有鬼哭，哭聲從塔里傳出來，順著風飄進每家每戶的窗戶縫里。
豬八戒聽得直打哆嗦，往孫悟空身邊湊了湊，小聲嘟囔：“猴哥，這地方邪性得很，咱們還是趕緊上路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孫悟空沒理他。他正盯著那個愁眉苦臉的國王，嘴角撇了一下。他最煩看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哭什么哭！不就是丟了個珠子嗎？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孫去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他聲音跟炸雷似的，把大殿里幾個哆哆嗦嗦的小官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國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下來，就要給孫悟空磕頭。
孫悟空不耐煩地一閃身，躲開了。他不喜歡別人跪他，除了他師父。
“行了行了，別來這套虛的。給老孫找兩個知情的小和尚來問話。”
金光寺里更顯破敗。
院子里的菩提樹葉子都掉光了，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在灰色的天幕下張牙舞爪。塔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黑得像一塊墨。
兩個小和尚，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跪在地上，抖成一團。
“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孫悟空蹲在他們面前，金箍棒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敲著，發出“梆、梆”的悶響。
一個小和尚哭著說：“師爺，那天晚上……下好大的雨，紅色的雨……我們都躲在禪房里不敢出來。就聽見塔頂上‘轟隆’一聲巨響，好像天塌了似的。”
另一個接著說：“后來……后來我們就聽見有兩個妖怪在說話。”
“說的什么？”孫悟空眼睛一亮。
“一個聲音粗聲粗氣的，說‘駙馬爺，您真是好手段！這寶貝可真亮堂！’另一個聲音……另一個聲音聽著年輕些，笑了笑，說‘這點手段算什么。拿回去給岳父大人賀壽，也算是一份薄禮。’然后就沒聲了。”
“駙馬爺？岳父大人？”孫悟空念叨著這兩個詞，心里有了譜。他揪著一個小和尚的后領，把他提溜起來：“那妖怪往哪個方向去了？”
小和尚嚇得快尿了，哆哆嗦嗦地指著西北方：“聽……聽聲音，是往那邊去了。”
孫悟空松開手，一轉身，對豬八戒和沙和尚說：“你們倆，看好師父。老孫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化作一道金光，直奔西北。
亂石山，碧波潭。
這地方的名字聽著就亂糟糟的。
果然，山是禿的，石頭是奇形怪狀的，像一堆啃剩下的骨頭。
山腳下有一片墨綠色的潭水，水面上飄著一層綠色的浮萍，散發著一股魚腥和水草腐爛混合的惡臭。
孫悟空站在潭邊，捏著鼻子。
他扯了一把猴毛，吹了口氣，變出幾十個小猴子，都拿著棍子，對著水面一通亂敲，嘴里大喊：“萬圣龍王！快滾出來！還你孫爺爺的寶貝！”
水面“咕嘟咕嘟”冒了半天氣泡，然后“嘩啦”一聲，分開了。
一個穿著龍鱗甲，身形卻有些佝僂的老頭子，帶著一群蝦兵蟹將浮了上來。那老頭就是萬圣龍王。他看著岸上的孫悟空，一臉的驚慌。
“是哪位上仙在此喧嘩？小老兒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孫悟空懶得跟他廢話，金箍棒指著他的鼻子：“老泥鰍！少裝蒜！是不是你偷了祭賽國金光寺的寶貝？趕緊交出來，老孫還能饒你一條老命！”
萬圣龍王臉色一變，強撐著說：“上仙說笑了，我這碧波潭窮鄉僻壤的，哪見過什么寶貝……”
他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一個清朗又帶著點傲慢的聲音。
“岳父大人，跟這毛臉雷公嘴的猴子廢話什么。”
孫悟空抬眼望去。
只見一個年輕的妖怪分水而出。
他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一頭烏發用一根碧玉簪子束著，身上穿著一件銀白色的軟甲，手里提著一柄月牙鏟。
只是，他脖子上，密密麻麻地長著九個腦袋。
有的在看孫悟空，有的在看天，有的閉著眼，有的嘴角掛著冷笑。
這模樣，說不出的詭異。
“你就是那個九頭蟲？”孫悟空打量著他。
九頭蟲其中一個腦袋揚了揚下巴，眼神里全是輕蔑：“我當是誰，原來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弼馬溫。怎么，不在天上養馬，跑到我這亂石山來撒野了？”
這話一下就戳到了孫悟空的痛處。
“你這不知死活的蟲子！找打！”
孫悟空火冒三丈，掄起金箍棒就砸了過去。那棒子帶著風聲，力道能把這亂石山都給削平了。
九頭蟲卻不慌不忙，月牙鏟一橫，使了個巧勁，“當”的一聲，穩穩地架住了金箍棒。
孫悟空只覺得手腕一震，心中暗驚。這妖怪力氣不大，但招式精妙，卸力的法門用得極好。不像是一般的野路子。
兩人就在這潭邊戰作一團。
金箍棒大開大合，勢如瘋魔。
月牙鏟則靈動刁鉆，如毒蛇吐信。一時間，只見金光和銀光攪在一起，兵器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響個不停，火星子四濺。
斗了三十多個回合，不分勝負。
孫悟空越打越心煩。這九頭蟲的九個腦袋太占便宜了。
他從左邊攻過去，左邊的腦袋盯著他。他從右邊偷襲，右邊的腦袋早就等著了。前后上下，三百六十度，沒有一處是死角。
豬八戒在遠處看得著急，也扛著九齒釘耙沖了上來，大喝一聲：“妖怪！吃你豬爺爺一耙！”
他那一耙筑下去，虎虎生風。
九頭蟲的一個腦袋瞥了他一眼，滿是嘲諷，身子一擰，躲開孫悟空的棒子，反手一鏟，正拍在豬八戒的釘耙上。
豬八戒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釘耙差點脫手，整個人被震得“噔噔噔”倒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喲！這妖怪好大的力氣！”
九頭蟲哈哈大笑，笑聲從九個喉嚨里發出來，重重疊疊，聽著十分刺耳。
“天蓬元帥？如今也成了這副蠢笨模樣！你們師兄弟，一個養馬的，一個管水的，都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虛晃一招，逼退孫悟空，然后縱身一躍，“噗通”一聲鉆進了碧波潭里。
“有本事，就到水里來跟爺爺玩玩！”聲音從水下傳來，悶悶的。
孫悟空氣得抓耳撓腮。他的水戰功夫確實不行，在水里一身本事要打個對折。
豬八戒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說：“猴哥，別怕！這水里的勾當，是俺老豬的強項！看我下去把他筑個稀巴爛！”
說完，他念了個避水訣，也一頭扎進了水里。
孫悟空不放心，也跟著跳了下去。
潭水又冷又渾，到處都是滑膩膩的水草。孫悟空睜開火眼金睛，也只能看清周圍幾丈遠。
只見豬八戒正揮舞著釘耙，和九頭蟲在水底打得熱鬧。水被攪得天翻地覆，泥沙翻涌。
但九頭蟲在水里，簡直就像回了家。
他身形比在岸上快了不止一倍，滑得像條泥鰍。豬八戒的釘耙雖猛，卻總是差了那么一點，筑不到他身上。
反而那九頭蟲，時不時地用月牙鏟偷襲一下。豬八戒身上穿著皂羅袍，倒也傷不到，但被拍得暈頭轉向，在水里直打轉。
孫悟空想上去幫忙，可周圍那些蝦兵蟹將像瘋了似的圍了上來。
這些小嘍啰本事不大，但數量太多了，手里拿著各種破爛兵器，纏著他，讓他脫不開身。
“猴哥！不行了！這水里太滑了！俺使不上勁！”豬八戒被打得節節敗退，一邊打一邊喊。
孫悟空一棒子掃開幾個螃蟹精，心里也知道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呆子！扯呼！”
他喊了一聲，虛晃一招，拉著豬八戒，狼狽地沖出了水面，回到了岸上。
兩人渾身濕透，跟落湯雞似的。
水面上，九頭蟲冒出九個腦袋，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
“弼馬溫，怎么樣？這碧波潭的滋味不錯吧？識相的就趕緊滾，別在這兒自討沒趣！”
孫悟空氣得“哇哇”亂叫，卻又拿他沒辦法。
豬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猴哥，這妖怪太邪門了。在水里滑不溜丟的，根本打不著。咱們……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就是搬救兵。
孫悟空心里憋著一股火。自打他從五行山下出來，還很少在妖怪手里吃這么大的虧。
但這九頭蟲確實有兩下子。
那身武藝，那股子傲氣，都不像是個尋常貨色。
硬拼，就算能贏，恐怕也要費不少周折，萬一耽誤了師父，那可就麻煩了。
他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跟他打過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家伙。
“呆子，你在這兒看著，別讓那長蟲跑了！老孫去找個幫手來！”
說完，他一個筋斗云，翻上天空，朝著東南方向，風馳電掣般地去了。
灌江口，二郎廟。
這地方香火鼎盛，廟宇修得比一般的天宮都氣派。門口的石獅子威風凜凜，鎮著一方水土。
孫悟空直接落在廟門口，也不通報，大搖大擺地就往里走。
守門的力士剛想呵斥，定睛一看是孫悟空，嚇得兵器都掉在了地上。這猴子的名聲，三界之內，誰人不知？
二郎神楊戩正在殿后的一片竹林里，擦拭他的三尖兩刃刀。他的白馬在一邊吃草，那只黑色的細犬，哮天犬，趴在他的腳邊打盹。
聽到腳步聲，楊戩抬起頭。他眉心那只豎眼微微張開一道縫，射出一道金光。
“原來是你這潑猴。不在西天路上保你師父，跑到我這灌江口來做什么？”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孫悟空嘿嘿一笑，湊了上去。
“楊二郎，別來無恙啊。老孫今天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三言兩語，把祭賽國丟寶，碧波潭遇上九頭蟲的事說了一遍。
“……那妖怪有九個頭，滑溜得很，在水里尤其厲害。我師弟不爭氣，老孫我一個人又有點不得勁。想來想去，這三界之內，能跟我老孫聯手干一票的，也就你楊二郎了。怎么樣，這個買賣，做不做？”
楊戩聽完，慢慢地把三尖兩刃刀插回兵器架。
他看著孫悟空，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哦？還有能讓你孫悟空覺得不得勁的妖怪？我倒真想見識見識。”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康、張、姚、李、郭、直！”
竹林外，應聲走出六個高大威猛的漢子，正是梅山六兄弟。他們齊齊抱拳：“真君有何吩咐？”
“點齊你們的兵馬，帶上鷹和犬，跟我去一趟亂石山碧波潭。會會那個九頭蟲。”
“是！”
孫悟空大喜。
“好！楊二郎，夠爽快！等拿下了那妖怪，寶貝歸原主，他那一身鱗甲，剝下來給你做靴子！”
楊戩白了他一眼：“我可沒你那么野蠻。”
兩路神仙，在碧波潭上空會合了。
一邊是孫悟空和豬八戒，身后是二郎神和梅山六兄弟，還有上百名草頭神，駕著云，布在空中，黑壓壓的一片。
那陣勢，比天庭派兵下凡還壯觀。
水里的萬圣龍王和九頭蟲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潭水無風起浪，一股肅殺之氣從天而降。
“不好！那猴子搬救兵來了！”萬圣龍王嚇得龍須直抖。
九頭蟲抬起九個頭，望向天空，臉色也變了。
他認得那桿三尖兩刃刀，也認得那只豎眼。
“灌江口二郎神……這弼馬溫，居然把他給請來了！”他的聲音里，第一次有了一絲凝重。
孫悟空在云頭上，用金箍棒指著下面，放聲大笑：“九頭蟲！你孫爺爺又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個老朋友！今天，天上地下，你插翅難飛！”
楊戩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水面，眉心的豎眼已經完全張開，金光爆射，將整個碧波潭照得透亮。水下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九頭蟲知道躲不過去了。
他長嘯一聲，從水里沖了出來，手里緊緊握著月牙鏟。
“來得好！我倒要看看，是你們人多，還是我這顆腦袋硬！”
大戰，一觸即發。
這一次，場面比上次大了百倍。
孫悟空和二郎神，兩個三界頂尖的戰神，一左一右，夾攻九頭蟲。
孫悟空的金箍棒，還是那般狂野霸道，每一棒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二郎神的刀法則完全不同，精準、冷靜，每一刀都刺向九頭蟲最薄弱的關節和要害。
一個如火，一個如冰。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他們不是第一次聯手，而是并肩作戰了千百年的兄弟。
九頭蟲被夾在中間，頓時壓力倍增。
他那九個頭顱雖然能眼觀六路，但孫悟空和楊戩的速度太快了。
他剛擋住左邊孫悟空砸來的一棒，右邊楊戩的刀尖就已經到了他的肋下。他急忙側身躲開，孫悟空的下一棒又從頭頂壓了下來。
他被打得手忙腳亂，只能勉強招架，毫無還手之力。
底下，豬八戒和梅山六兄弟，則帶著草頭神，沖進了碧波潭。
整個龍宮都亂成了一鍋粥。
蝦兵蟹將們哪里是這些天兵神將的對手，被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豬八戒的九齒釘耙筑下去，就是一大片。梅山兄弟的兵器更是厲害，砍瓜切菜一般。
萬圣龍王躲在龍宮的柱子后面，嚇得瑟瑟發抖。他那個美艷的女兒萬圣公主，更是花容失色。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偷一件寶貝，居然會惹來這么大的陣仗。
天空上的戰斗，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九頭蟲渾身都是傷。他的銀色軟甲上，被金箍棒砸出了好幾個凹痕，也被三尖兩刃刀劃開了幾道口子，滲出墨綠色的妖血。
他知道，再這么下去，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突然，他九個腦袋同時張開嘴，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吼。
隨著吼聲，他的身體開始急劇膨脹、變形。
人的身軀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只巨大無比的怪鳥。
那鳥渾身覆蓋著黑色的羽毛，堅硬如鐵。
脖子上，九個猙獰的鳥頭昂然挺立，鳥喙如鉤，閃著寒光。雙翅一展，足有幾十丈寬，遮天蔽日。
一股兇悍暴戾的上古兇獸氣息，撲面而來。
“想跑？”孫悟空看出了他的意圖。
怪鳥雙翅猛地一扇，卷起一陣狂風。那風力道極大，連天上的云都被吹散了。他想借著這股風力，沖破包圍。
二郎神面色一冷，早就料到了他有這一手。
他對著腳邊吹了個口哨。
那只一直趴著沒動的哮天犬，耳朵“唰”地一下豎了起來。它弓起身子，后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無聲無息地撲了上去。
快！
快到極致！
九頭蟲只感覺到一股惡風襲來，他其中一個腦袋下意識地轉過去想看個究竟。
已經晚了。
哮天犬張開血盆大口，那嘴里的牙齒，比刀子還鋒利。它沒有咬別處，精準無比地，一口就咬住了那個轉過來的鳥頭！
然后，猛地向后一扯！
“嘶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聲響起。
那顆巨大的鳥頭，連著一截長長的脖子，被哮天犬硬生生地從腔子上扯了下來！
墨綠色的妖血，像開了閘的洪水，噴涌而出，灑滿了長空。
九頭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那聲音已經不似鳥鳴，而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哀嚎。
他巨大的身軀在空中猛地一顫，失去了平衡，像一塊石頭一樣，直直地朝著下方的水面墜去。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驚呆了。
梅山兄弟和豬八戒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仰頭看著天上那場壯觀的“血雨”，高聲叫好。
“好狗！咬得好！”豬八戒拍著大腿喊道。
在那顆頭顱被扯斷的瞬間，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卻穿透了漫天血霧，看到了令他汗毛倒豎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