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餐桌上搖曳的燭光，將傅高邈沉默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五周年紀念日的紅酒還在杯中蕩漾，他卻已放下刀叉，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臉上。
“許光亮又找你？”
他聲音很平，平得像結了冰的湖面。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屏幕上，“光亮”兩個字還在閃爍。
“他只是問我攝影展的事?！蔽以噲D讓語氣輕松些。
傅高邈沒有接話，只是用那種律師審視證據般的眼神看著我。
后來爭吵是怎樣升級的，我已經記不太清細節了。
只記得他說：“楊夢瑤，你必須和許光亮保持距離?！?/p>
只記得我沖口而出：“我有人身自由，你管不著！”
最清晰的記憶，是他最后的沉默。
長達三分鐘的沉默，他看著我，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然后他起身離開，沒有摔門，腳步甚至很輕。
可那種安靜比任何怒吼都更讓我心慌。
我以為這不過是婚姻中又一次尋常的爭執。
直到第二天上午，那份快遞送到我手里。
“正誠律師事務所”的燙金字樣在陽光下刺眼。
拆開，是離婚律師函。
附著一疊照片，我和許光亮的“親密照”。
還有酒店開房記錄——時間、地點、房間號，清清楚楚。
我的手開始發抖，紙張散落一地。
傅高邈，我的丈夫，用他最擅長的方式，給了我一場徹骨寒心的“紀念日禮物”。
而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封律師函撕開的，不止是我們的婚姻，還有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
以及，那個我一直視為知己的男人，究竟在用怎樣的眼神，在背后注視著我。
01
周五傍晚六點半，我提早半小時結束了工作。
桌上放著精心包裝的領帶盒，深藍色絲絨質地。
傅高邈上個月隨口說過喜歡這個牌子。
結婚五周年，我想讓這個夜晚特別些。
訂的餐廳在本市最高的旋轉觀景臺。
落地窗外，城市燈火如星河傾瀉。
傅高邈準時出現，西裝革履，手里握著文件袋。
“抱歉，剛結束一個案子?！彼聲r揉了揉眉心。
“沒事，我也剛到?！蔽野巡藛瓮七^去。
晚餐進行得還算愉快。我們聊了工作，聊了打算換車的事。
他難得說起最近接手的一個離婚案，語氣有些感慨。
“有些人走到最后，連最基本的體面都不留。”
我正想接話，手機震動了。
屏幕上跳出許光亮的名字，還有他搞怪的貓咪頭像。
傅高邈切牛排的動作頓了一瞬。
“接吧。”他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起身走到窗邊，壓低聲音：“光亮，怎么了？”
“夢瑤，打擾你了?！痹S光亮聲音有些啞，“攝影展的請柬我發你了。”
“嗯，收到了，我會去的。”
“那個……你能早點來嗎？”他頓了頓，“幫我看看布置?！?/p>
我回頭瞥了眼餐桌。傅高邈正看著窗外，側臉線條緊繃。
“好，我盡量。”我匆匆掛了電話。
回到座位時，傅高邈已經吃完了主菜。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緩慢而仔細。
“許光亮？”他問。
“嗯，攝影展的事?！蔽以噲D讓語氣輕松。
“你們最近聯系挺頻繁。”
“他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的?！?/p>
傅高邈抬起眼，燭光在他鏡片上跳躍。
“結婚前，你說他只是朋友?！?/p>
“他現在也只是朋友?！?/p>
空氣安靜了幾秒。服務生過來收走了餐盤。
甜點上桌時，傅高邈忽然開口：“下周三晚上，媽讓我們回去吃飯。”
“好?！蔽宜闪丝跉猓掝}總算轉了。
“她說想抱孫子了?！?/p>
我握著銀勺的手指收緊。這個問題，這兩年提起的頻率越來越高。
“我們不是說好了，等工作穩定些再要孩子嗎？”
“我已經是三十二歲，你也三十了。”傅高邈語氣平靜，“媽說得對，該考慮了?！?/p>
我低頭戳著提拉米蘇，奶油塌陷下去。
“高邈，我覺得我們最近……”
“先吃飯吧?！彼驍嗔宋遥敖裉觳徽f這些?！?/p>
回家的路上，車里一直沉默。
等紅燈時，傅高邈忽然說：“許光亮的攝影展，我陪你去。”
我驚訝地轉頭看他。
“怎么，不方便？”他側過臉，眼神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不是，只是沒想到你會感興趣。”
“你的事，我都該關心?！彼f完這句話，綠燈亮了。
車子重新匯入車流。我靠回座椅，心里卻莫名有些發慌。
02
周末早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
我醒來時，傅高邈已經不在床上了。
廚房傳來咖啡機的嗡嗡聲。我披上睡衣走出去。
傅高邈站在灶臺前煎蛋，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
“醒了？早餐馬上好?！彼麤]回頭。
這個場景很熟悉。結婚五年，只要他在家，早餐都是他做。
可今天，氣氛有些微妙的不一樣。
吃飯時，傅高邈放下咖啡杯，神色認真。
“夢瑤，我們談談許光亮?！?/p>
我握著叉子的手頓了頓：“又談他？”
“昨天我想了一夜。”傅高邈看著我的眼睛，“他不是普通朋友。”
“他當然不是普通朋友，他是我十幾年的好朋友。”
“問題就在這里?！备蹈咤闵眢w前傾，“你對他，和對其他朋友不一樣。”
“你什么意思？”
傅高邈沉默了幾秒，忽然起身走進書房。
再出來時，他手里拿著我的舊平板電腦。
那是我兩年前淘汰的，一直放在書房當電子相冊用。
“上周你讓我幫你找設計資料，我打開了這個。”
他把平板放在桌上，屏幕亮著。
是微信聊天記錄的截圖——我和許光亮的。
“你看看這些對話?！备蹈咤懵曇艉艹?。
我低頭看去。那是去年冬天的聊天記錄。
許光亮失戀了，半夜給我發消息：“夢瑤，我是不是很失?。俊?/p>
我回：“怎么會，你那么好?！?/p>
他：“那為什么她不要我？”
我：“是她沒眼光。你會遇到更好的?！?/p>
許光亮：“如果我說，我覺得最好的人已經遇到了呢？”
我：“別胡說，你會幸福的?！?/p>
聊天停在這里。我記得那天晚上，我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
最后沒有回復。
“這只是他情緒低落時的胡話?！蔽姨痤^。
“還有?！备蹈咤慊瑒悠聊?。
另一段對話，今年三月。許光亮發來一張晚霞照片。
“今天拍的，像不像我們大學時在操場看的那次？”
我回：“真美。時間過得真快。”
他：“有時候我希望時間能停在那個時候?！?/p>
我：“那時候多好啊，無憂無慮。”
他：“其實不是無憂無慮，只是有你在身邊?！?/p>
傅高邈把平板按滅：“還需要我繼續翻嗎？”
“你查我聊天記錄？”我感到血往頭上涌。
“平板放在公共書房，沒有密碼?！备蹈咤阏Z氣平靜得可怕，“而且，是你讓我幫你找資料?！?/p>
“可你不該看我的私人聊天！”
“當這些聊天已經影響我的婚姻時，它就是我的事。”
我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傅高邈，許光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十幾年的交情！”
“我知道?！彼舱酒饋恚糁雷涌粗遥八晕乙恢比讨！?/p>
“忍什么？我和他清清白白！”
“精神上的越界，比身體更可怕?！备蹈咤阋蛔忠痪涞卣f。
我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我們之間的桌子上。
像一條無法跨越的光河。
03
許光亮的攝影展在下周二。
我還是去了，但沒讓傅高邈陪。
展覽在一家小眾藝術館，來的多是文藝圈的人。
許光亮穿深灰色亞麻襯衫，頭發特意打理過。
看到我時，他眼睛亮起來：“夢瑤！你來了！”
“答應過你的?！蔽野鸦ㄊf給他，“恭喜?！?/p>
“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彼舆^花，手指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背。
我下意識縮回手。傅高邈的話在耳邊回響。
展廳里掛著他這兩年拍的系列作品，主題是“孤獨的城市”。
黑白照片里，地鐵上疲憊的上班族，深夜便利店獨坐的老人。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拍的？”我問。
“大部分是?！痹S光亮走到我身邊，“有時候拍到深夜，會特別想你。”
我心里一緊，轉頭看他。
他正專注地看著照片側光，似乎只是隨口一說。
“想找你說話?！彼a充道，笑容有些苦澀，“你知道的，我沒什么朋友。”
“光亮，你該多交點新朋友。”
“我不需要那么多朋友?！彼粗业难劬?，“有你就夠了?！?/p>
我移開視線，走到另一幅作品前。
那是一張雨中的街景，玻璃窗上倒映出模糊的人影。
“這張……”我認出了那個地方，“是我們大學時常去的咖啡館？”
“你記得?！痹S光亮聲音溫柔，“去年路過時拍的，那天也下雨。”
我沒接話?？諝饫飶浡⒚畹臍夥?。
觀展的人漸漸多起來。許光亮被幾個記者圍住采訪。
我走到展廳角落的休息區，點了杯水。
手機震動，是傅高邈的消息：“幾點結束？”
“還要一會兒?！蔽一?。
“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p>
發送后，我盯著屏幕。傅高邈沒再回復。
“和老公報備？”許光亮不知何時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
“他說要來接我?！?/p>
“看來還是不太放心我。”許光亮笑了笑，笑容有些自嘲。
“光亮，我們談談?！?/p>
“如果是想疏遠我，那就別談了?！彼驍辔?。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識他十五年，從大學到現在。
他曾在我失戀時陪我整夜喝酒，在我父親去世時放下工作趕來。
我結婚時，他是唯一哭著祝福我的朋友。
“我只是覺得，我們都該有自己的生活。”我輕聲說。
“我現在的生活有什么問題？”許光亮雙手交握，“工作順利，朋友……至少還有你。”
“可你不能只圍著我轉?！?/strong>
“為什么不能？”他忽然抬起頭，眼神認真得讓我心驚，“夢瑤，我……”
“光亮！”我打斷他，“別說下去?！?/p>
我們沉默地對視著。展廳里人來人往，沒人注意這個角落。
最后許光亮低下頭，肩膀垮了下去。
“對不起?！彼f，“我又越界了?！?/p>
“沒事?！蔽宜闪丝跉?，“走吧，帶我看看其他作品?！?/p>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們恢復了平常的相處模式。
他講解每張照片背后的故事，我認真聽著。
離開時，天已經黑了。許光亮送我出來。
“我送你回去吧?！?/p>
“不用，我叫車?！?/p>
“夢瑤?！彼鋈焕∥业氖滞?，很快又松開，“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對嗎？”
路燈下，他的眼睛里有某種脆弱的東西。
我正要回答，旁邊傳來快門聲。
轉頭看去，一個拿著相機的女孩對我們笑了笑。
“抱歉，剛才的光影太美了，沒忍住拍了一張?！?/p>
她揮揮手走了。我心頭莫名一跳。
04
那張照片出現在三天后。
傅高邈晚上十點才回家，手里拿著一個信封。
“這是什么？”我正窩在沙發上看設計稿。
他沒說話，把信封放在茶幾上，然后脫掉西裝外套。
動作緩慢，像在醞釀什么。
我打開信封，抽出里面的照片。
瞬間，血液好像凝固了。
路燈昏黃的光線下，許光亮拉著我的手腕。
我的臉半側著，表情看不真切。
而許光亮正看著我，眼神在照片里顯得無比深情。
角度抓得剛剛好——像極了情侶分別時的不舍。
“誰拍的？”我聲音發干。
“我的一個客戶?！备蹈咤阍趯γ嫔嘲l坐下，“她女兒是攝影愛好者。”
“所以呢？一張照片能說明什么？”
“說明你騙我?！备蹈咤懵曇艉芾?，“你說那天只是去看展?！?/p>
“我是去看展！”
“然后讓他拉你的手？用那種眼神看你？”
“那是角度問題！”我把照片摔在茶幾上，“他只是在道別！”
“道別需要拉手腕？”傅高邈站起來，“楊夢瑤，我不是傻子。”
我也站起來，和他對峙著：“你找人跟蹤我？”
“如果我真想跟蹤你，不會用這么拙劣的方式?！?/p>
“那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離他遠點。”傅高邈一字一句，“現在，立刻，徹底?！?/p>
“憑什么？”
“憑我是你丈夫！”
客廳的鐘滴答走著。我們像兩頭發怒的困獸，互相瞪視。
最后我冷笑起來：“傅高邈，你是不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這不是安全感的問題，這是底線。”
“我和許光亮認識十五年！要有什么早就有了！”
“那為什么不保持距離？為什么明知道他別有用心還要靠近？”
“他是我朋友！”我幾乎在喊，“你不能因為我結婚，就讓我斷絕所有異性往來！”
“他不是‘所有異性’，他是許光亮！”傅高邈也提高了音量，“那個從我們戀愛時就陰魂不散的許光亮！”
我愣住了。
“你終于說出來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一直討厭他，對不對？”
“我不討厭他，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你倒是說清楚！”
傅高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
“夢瑤，男人最懂男人。許光亮對你，從來不是朋友那么簡單?！?/p>
“那是你想多了?！?/p>
“好，我想多了?！备蹈咤泓c點頭，“那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單獨見他。”
“你說不準就不準？”
“這是為了我們的婚姻?！?/p>
“用控制我來維護婚姻？”我笑了，笑出了眼淚，“傅高邈，你真可悲?！?/p>
他臉色一白。
我趁勢繼續：“今晚許光亮還約我，說他心情不好，讓我去陪他說話?！?/p>
“你不準去。”
“我偏要去！”我口不擇言，“他讓我去他家過夜，我現在就去！”
話出口的瞬間，我就后悔了。
傅高邈的眼神，從憤怒變成震驚，然后慢慢沉淀。
沉淀成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
“你再說一遍?！彼曇糨p得像耳語。
“我……”我想解釋，但自尊讓我梗著脖子，“我有人身自由，你管不著！”
傅高邈沉默了。
長達三分鐘的沉默。他只是看著我，像在研究一個陌生而棘手的案子。
然后他轉身，拿起西裝外套，走向門口。
“你去哪兒？”我下意識問。
他沒回答。門打開，又輕輕關上。
沒有摔門聲，可那聲輕響，卻比任何巨響都更讓我心慌。
05
那晚傅高邈沒有回來。
我打他電話，先是無人接聽，后來關機了。
凌晨兩點，我坐在黑暗的客廳里，盯著手機屏幕。
許光亮發來消息：“睡了嗎？心情還是很差。”
我沒回。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按不下去。
傅高邈最后看我的眼神在腦海里反復播放。
那不是一個丈夫生氣的眼神。
那是律師在法庭上，面對確鑿證據時的眼神。
冷靜，失望，以及某種下定決心的決絕。
凌晨三點，我終于撥通了許光亮的電話。
“光亮，你那天拍的照片，還有誰有？”
他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照片？什么照片？”
“攝影展門口，有人拍了我們?！?/p>
“哦……那個女孩啊?！彼逍蚜诵霸趺戳?？”
“照片流到我丈夫手里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所以呢？我們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我知道，但……”我揉了揉眉心，“高邈很生氣。”
“他又限制你交友了？”許光亮聲音帶著不滿，“夢瑤，你不該這么縱容他?！?/p>
“他不是限制，他是……”
“是什么？控制欲？占有欲？”許光亮打斷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大學時的楊夢瑤，灑脫，獨立，最討厭被束縛。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習慣了向傅高邈報備行蹤？
習慣了看他臉色，調整和朋友的交往距離？
“夢瑤，來我家吧?！痹S光亮忽然說，“我們談談?！?/p>
“現在？”
“嗯。反正你也睡不著，對吧？”
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心里掙扎著。
傅高邈的警告在耳邊回響。許光亮期待的聲音在電話那頭。
最后我說：“不了，太晚了。”
“你怕他生氣？”許光亮聲音沉下來，“夢瑤，你活在他的陰影里了?！?/p>
“不是怕，是尊重?！?/p>
“那他尊重你了嗎？查你聊天記錄？找人拍照片？”
我無言以對。
“算了?！痹S光亮嘆了口氣，“你休息吧?！?/p>
掛斷電話后，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去。
醒來已經上午十點。身邊的位置依舊是空的。
手機里有一條傅高邈的短信，凌晨四點發的：“這幾天我住事務所。我們都冷靜一下。”
很簡短，很公式化。
我盯著那行字，心里空落落的。
起床洗漱，強迫自己吃了點東西。
十一點，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傅高邈回來了，幾乎是跑著去開的門。
門外站著快遞員。
“楊夢瑤女士？有您的快遞，需要簽收?！?/p>
是一個文件袋，寄件方是“正誠律師事務所”。
傅高邈工作的律所。
我簽收時，手有些抖。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拆開。
最上面是一張正式的律師函。
標題醒目：關于傅高邈先生與楊夢瑤女士離婚事宜的告知函。
我眼前一黑，文件袋掉在地上。
紙張散落出來。律師函下面，是一疊照片。
我和許光亮在攝影展門口的照片，不同角度，好多張。
還有……酒店開房記錄的復印件？
時間：今年三月十七日。
地點：濱江酒店。
房間號：1208。
登記人：楊夢瑤，許光亮。
我癱坐在地上，手指冰冷到失去知覺。
這不可能。
三月十七日，我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那天傅高邈出差了，我還和他視頻過。
可是記錄上的身份證號碼，確實是我的。
照片上的女人側臉，也確實像我。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是傅高邈打來的。
06
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很久才按下接聽。
“收到了？”傅高邈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平靜，疏離，像在跟客戶說話。
“這是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