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三輛貨車停在學校門口的時候，整個校園都轟動了。
車門打開，里面是堆得滿滿當當的文具——鉛筆、橡皮、尺子、文具盒……足足有上千套，用紙箱裝著，摞得比人還高。
我站在車前，叼著煙，慢悠悠地對門衛說："麻煩通知一下三年級二班的李老師，就說林浩的家長來了，把她要的東西送來了。"
十分鐘后，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中年女人匆匆跑了出來。
她看到那三車文具的瞬間，臉色刷地就白了。
"林……林浩爸爸，"她的聲音都在發抖，"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掐滅煙頭，笑了笑："李老師，您不是讓我兒子買五十套文具嗎？我尋思著，五十套太少了，誠意不夠。干脆多買點，一千套，夠不夠？"
李老師的臉色從慘白變成鐵青，又從鐵青變成慘白。
她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事兒，得從三天前說起。
我叫林大山，今年三十八歲，在縣城開了一家建材店。生意不大，但養家糊口綽綽有余。
我兒子林浩今年九歲，上小學三年級。這孩子隨他媽，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在學校里屬于那種老師點名都不敢大聲答道的類型。
三天前的晚上，我下班回家，發現兒子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對著作業本發呆。
"浩浩，怎么了？"我走過去問他。
他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爸，我……我闖禍了。"
"闖什么禍了？"
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我。那是老師寫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
"林浩同學今日忘帶文具，嚴重影響課堂秩序。按班規處理，罰款購買文具五十套，于三日內交至班主任處。"
我看著那張紙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五十套？"我問兒子，"你忘帶什么了？"
"就……就一塊橡皮。"兒子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今天美術課要用橡皮，我忘帶了。李老師說我不遵守紀律，要罰我買五十套文具送給全班同學……"
"一塊橡皮，罰五十套？"我皺起眉頭，"這是什么道理？"
"李老師說，這是班規。誰忘帶東西，就要買一整套文具送給全班。我們班有五十個人，所以要買五十套……"
我沉默了。
說實話，我一開始沒想把這事鬧大。畢竟孩子還要在學校讀書，得罪了老師對他沒好處。
可接下來兒子說的話，讓我徹底改變了主意。
"爸，這學期已經有好幾個同學被罰過了。"兒子小聲說，"小明忘帶課本，被罰買了五十套；小紅忘帶水彩筆，也被罰買了五十套。李老師說，這些文具是給全班同學用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們從來沒見過那些文具。"兒子抬起頭，眼睛里滿是困惑，"李老師收了之后，就再也沒發下來過。"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五十套文具，就算買最便宜的，也要兩三百塊錢。一學期下來，被罰的學生少說也有七八個，那就是兩千多塊。這錢，根本不是用來給學生的，而是進了老師的腰包。
這哪是什么"班規"？這分明是借著懲罰學生的名義斂財！
"浩浩，"我蹲下來，看著兒子的眼睛，"爸問你，這三年來，李老師是不是經常用各種理由罰學生買東西？"
兒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忘帶作業要罰，遲到要罰，上課說話也要罰。有時候不罰買文具，罰買本子，或者罰買打印紙……"
"罰了多少人？"
"我……我不記得了，好多好多……"
我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
那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我沒有去店里。我開著車，跑遍了縣城所有的文具批發市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