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周日的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客廳的窗戶,給一桌子豐盛的菜肴鍍上了一層暖金色。
我,周建國,坐在主位上,心情不錯。
左手邊是我爸媽,笑得合不攏嘴。
右手邊是我妹妹周小曼和她剛訂婚的未婚夫李凱。
對面,是我的妻子,林晚晴。
她今天也下廚露了一手,那道清蒸鱸魚,火候恰到好處,是我最愛吃的。
家宴的氣氛,本該是其樂融融的。
可我總覺得,這融洽的表面下,有什么東西在悄悄涌動。
“哥,你嘗嘗嫂子做的這個紅燒肉,肥而不膩,太好吃了?!毙÷鼕A了一塊最大的放到我碗里。
我笑著吃了,點了點頭。
李凱也趕忙附和:“是啊,嫂子的手藝真沒得說,以后小曼可要多跟嫂子學學?!?/p>
林晚晴只是淡淡笑了笑,沒說話,繼續(xù)低頭給五歲的兒子挑著魚刺。
我爸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來,建國,我們爺倆走一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周小曼看似不經(jīng)意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我媽立刻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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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媽?!敝苄÷畔驴曜樱桓庇杂种沟臉幼樱熬褪亲罱屠顒P看房子,看得頭都大了。”
“現(xiàn)在的房價,真是太貴了?!彼f著,眼睛卻瞟向我。
李凱立刻接話:“可不是嘛,我們倆看了好幾個盤,首付都還差一大截。本來想著先租房,可我爸媽那邊催著,說沒個自己的窩,總歸不像個家?!?/p>
我爸放下酒杯,重重地嘆了口氣。
“建國啊?!彼粗?。
“你妹妹從小到大,就沒怎么享過福。”
“小時候家里窮,有什么好東西,都是先緊著你?!?/p>
“現(xiàn)在她要結婚了,就這么一件大事?!?/p>
“你這個當哥的……”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媽也在旁邊敲著邊鼓:“是啊,你妹夫家也出了不少了,我們這邊,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家沒人了呢?!?/p>
周小曼低著頭,委屈巴巴地說:“爸,媽,你們別這么說,我哥也很難的,他也要養(yǎng)家?!?/p>
話是這么說,可那眼神,那語氣,分明就是寫滿了期待。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有點往上涌。
長兄如父。
這句話,是我從小聽到大的。
妹妹出嫁,我這個當哥哥的,能不表示嗎?
我把胸脯一拍,豪氣干云地開口。
“差多少?”
周小曼眼睛一亮,飛快地和李凱對視了一眼。
“首付一共要八十萬,我們倆湊了湊,加上他爸媽給的,還差……還差六十萬?!?/p>
六十萬。
這個數(shù)字像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
我聽到了。
我聽見林晚晴手中的筷子,和瓷碗碰撞發(fā)出的那一聲輕微的“當”。
聲音很小,但在這一瞬間,卻格外清晰。
我轉頭看她。
她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拿著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飯桌上的氣氛,在那一瞬間有些凝固。
我心里有點不舒服。
這是我親妹妹。
我?guī)退?,不是天?jīng)地義嗎?
為了打破這尷尬,也為了彰顯我作為一家之主的權威,我沒等林晚晴開口,直接一錘定音。
“六十萬是吧?”
“行!”
“這錢,我出了!”
話音落下,我爸媽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我就知道,建國最疼妹妹了!”
“好兒子,有擔當!”
周小曼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哥!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李凱也滿臉堆笑地給我敬酒:“謝謝大哥!以后我們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嫂子!”
一片贊揚聲中,只有林晚晴,始終沉默著。
她放下了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兒子的嘴角。
“樂樂,吃飽了嗎?”
“吃飽了,媽媽?!?/p>
“那我們?nèi)シ块g看會兒書,讓爸爸和叔叔阿姨他們聊天。”
她牽著兒子的手,站起身,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
那頓飯的后半場,我喝得有點多。
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林晚晴那沉默的背影,讓我心里堵得慌。
晚上十點,送走了我爸媽和妹妹他們,我?guī)е簧砭茪饣氐脚P室。
林晚晴正坐在梳妝臺前卸妝,背對著我。
“你什么意思?”我借著酒勁,質問道,“今天在飯桌上,給我甩臉子?”
她擦臉的動作頓了頓。
“我沒有。”她的聲音很平靜。
“你還沒有?”我火氣更大了,“我答應給我妹拿錢,你全程一句話不說,拉著個臉給誰看?讓你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就這么難嗎?”
她終于轉過身來。
卸了妝的臉,顯得有些蒼白。
“周建國,那六十萬,是我們準備換房子的錢?!?/p>
“是樂樂以后上國際學校的儲備金。”
“是我們倆辛辛苦苦攢了三年的錢?!?/p>
她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在我心上。
我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換房子可以再等等,樂樂上學還有好幾年!可我妹結婚是眼前的事!那是我親妹妹!我能不管嗎?”
“你就是這么自私!這么小氣!”
“我自私?”林晚晴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凄涼。
“周建國,我們結婚七年了?!?/p>
“結婚的時候,你說你家剛給你弟買了婚房,沒錢了,彩禮一分沒出,我說好,沒關系,我們自己努力?!?/p>
“你媽身體不好,住院手術,前前后后花了十幾萬,你說你手頭緊,我二話不說,從我自己的積蓄里拿了錢墊上?!?/p>
“你弟做生意賠了,找你借五萬塊周轉,你沒錢,最后是不是我給的?”
“你妹上大學,每個月的生活費,是不是有一半是我在補貼?”
“這幾年,零零總總,我貼補你家,少說也有二十萬了?!?/p>
“這次你妹結婚,我這個做嫂子的,難道沒表示嗎?我包了兩萬塊的紅包,不夠嗎?”
她一句一句地說著,像是在陳述一件件與她無關的事。
可這些事,卻像一記記耳光,扇在我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
這些年,我確實習慣了。
習慣了家里的大部分開銷都是她負責,習慣了她那份比我高出不少的薪水,習慣了在我家人需要用錢的時候,她總能拿得出來。
我把這一切,當成了理所當然。
現(xiàn)在被她這么赤裸裸地擺在臺面上,我只覺得無地自容。
惱羞成怒。
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感受。
“那又怎么樣!”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你掙得多,多出點力不是應該的嗎?跟我算這么清楚,有意思嗎?”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在你眼里,親情就一文不值嗎?”
我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周建國,那不是你的錢,那是‘我們’的錢?!?/p>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做決定之前,是不是應該,問我一句?”
“問你?問你的結果不就是不同意嗎?”我冷笑,“行,林晚晴,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
“這錢,我必須給!”
“你要是不同意,覺得我周家都是拖累!”
“行??!”
“那咱們就離婚!”
“離了婚,我的錢我做主,你的錢你做主,誰也別管誰!”
“離婚”兩個字,我說得又響又重。
我以為,這兩個字會像一顆炸彈,讓她害怕,讓她退縮。
畢竟,我們有孩子,有七年的感情。
她那么愛這個家。
她一定會服軟的。
臥室里,一片死寂。
我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林晚晴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深,很靜,像一口古井,看不到底。
三秒。
也許是五秒。
她忽然,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p>
一個“好”字,輕飄飄的,卻像一記重錘,砸得我腦袋發(fā)蒙。
我愣住了。
劇本不是這么演的。
她不應該哭著求我,說她錯了,說她不該那么小氣嗎?
她怎么能……這么平靜?
我當時只覺得,她在虛張聲勢。
女人嘛,氣頭上,說點狠話,嚇唬嚇唬人,太正常了。
我冷哼一聲,摔門進了書房。
我想,讓她自己冷靜冷靜,明天早上起來,她就會后悔了。
我甚至都想好了,明天早上,只要她給我一個笑臉,我就順勢下個臺階,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可我沒想到,我等來的,不是她的笑臉。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臥室里只有我一個人。
屬于她的那半邊床鋪,冰冷而平整。
她的枕頭和被子,都不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起身走出去。
次臥的門,關著。
她搬去次臥了。
我的火氣又上來了。
行啊,林晚晴,還跟我玩分居是吧?
我看你能撐幾天!
我沒去敲門,自己隨便弄了點吃的,就去上班了。
我篤定,她撐不過三天。
兒子要上學,家里要打理,她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到了晚上,她肯定會主動回來跟我說話。
結果,我下班回家,家里空無一人。
餐桌上,放著一張紙條。
“我?guī)窐坊匚覌尲易滋?,晚飯你自己解決。”
字跡清秀,一如她的人。
我捏著紙條,心里的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好,真是好樣的。
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氣。
第三天,我正在公司開會,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您好,請問是周建國先生嗎?”
“是我,哪位?”
“我是XX律師事務所的張律師,受林晚晴女士的委托,跟您談一下關于離婚協(xié)議的事情。”
律師?
離婚協(xié)議?
我當時就懵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她來真的?
“周先生,林女士的意思是,協(xié)議離婚,對雙方都體面一些?!?/p>
“關于財產(chǎn)分割,林女士已經(jīng)擬好了初步方案。婚后共同財產(chǎn),包括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還有存款,都可以平分。考慮到您妹妹那邊急用錢,屬于您的那部分,可以馬上進行分割。至于孩子的撫養(yǎng)權,林女士希望孩子歸她,您擁有探視權,撫養(yǎng)費方面,她可以不要求您支付?!?/p>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專業(yè),不帶一絲感情。
我卻聽得手腳冰涼。
她連律師都請好了。
她連財產(chǎn)怎么分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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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主動放棄了一部分她應得的利益,把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算到了平分里,只為了讓我能盡快拿到錢,去“資助”我妹妹。
這是何等的諷刺。
我掛了電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她不是在虛張聲勢。
她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家了。
恐慌,第一次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立刻開車回了家。
家里還是空蕩蕩的。
我給她打電話,關機。
給我岳母打電話,岳母只說了一句“建國,這是你們夫妻倆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就掛了。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事情已經(jīng)脫離了我的掌控。
周末,我們約在了民政局門口。
她還是那么平靜,穿著一身米色的風衣,頭發(fā)挽了起來,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多了些疏離感。
“協(xié)議你看過了吧?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進去。”她說。
我看著她,喉嚨發(fā)干。
“晚晴,我們……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為了六十萬,值得嗎?”
她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絲波動。
“周建國,你到現(xiàn)在還覺得,我們離婚,只是因為那六十萬嗎?”
我語塞。
難道不是嗎?
民政局門口,人來人往。
她站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進去吧?!?/p>
“最后問你一次,想清楚了?”她問。
我死死地盯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不舍,一絲動搖。
可是沒有。
只有一片平靜的漠然。
我的自尊心,我那可笑的男人的面子,在這一刻占了上風。
我硬撐著,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你都想清楚了,我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簽字的時候,我的手在抖。
工作人員把紅本換成綠本,遞到我們手上。
我分明看到,林晚晴在接過離婚證的那一刻,眼眶,微微紅了。
但她很快就別過臉去,快得像我的錯覺。
就是這個瞬間,讓我心里那點恐慌又被壓了下去。
看吧,她還是在乎的。
她還是會難過的。
我心里冷笑一聲。
行,林晚晴,算你狠。
離就離。
我就不信,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能過得多好。
我心里盤算著:就讓她自己出去冷靜一個月。女人嘛,離了婚,吃了苦頭,就知道男人的好了。到時候,我再去哄哄她,給她個臺階下,她肯定哭著喊著要跟我復婚。
我拿著屬于我的那份財產(chǎn),六十萬,一分不少地打給了我妹。
爸媽對我贊不絕口,說我這個兒子沒白養(yǎng),有擔當,是周家的頂梁柱。
妹妹和李凱千恩萬謝,拿著錢,興高采烈地去付了首付。
很快,周小曼就在朋友圈發(fā)了新房的照片,配文是:“謝謝我最愛的家人,我的新家,終于有了!”
她感謝了爸媽,感謝了李凱,感謝了所有人。
唯獨沒有提一句,這首付的大頭,是她曾經(jīng)的嫂子,用一個完整的家換來的。
我住回了我們原來的房子。
一開始,我覺得沒什么。
一個人住,多自在。
再也沒人管我?guī)c回家,再也沒人念叨我別喝那么多酒,再也沒人催我換下的臭襪子要及時洗。
可漸漸的,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應酬完,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推開門,迎接我的是一片漆黑和冰冷的空氣。
胃里翻江倒海,想喝口熱水,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幾罐啤酒。
換季了,降溫了,想找件厚點的外套,翻遍了衣柜,才發(fā)現(xiàn)那些應季的衣服,早就被林晚晴打包收納好了,我根本不知道她放在了哪里。
這個房子,還是那個房子。
但它,已經(jīng)不成一個“家”了。
它變成了一個冰冷的水泥盒子,一個只供我睡覺的地方。
離婚后的第一個星期,我告訴自己,無所謂,單身挺好,自由萬歲。
我約了朋友喝酒,打牌,通宵打游戲。
我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填滿突然多出來的時間,和心里那個空了一塊的地方。
朋友問起,我都輕描淡寫地說:“性格不合,離了?!?/p>
離婚后的第二個星期,我開始有點想念林晚晴做的飯了。
外賣吃得我想吐,餐廳的飯菜再精致,也少了點家的味道。
我開始自己學著做飯,結果不是鹽放多了,就是火開大了,弄得廚房一團糟。
最后,我只能泄氣地坐在狼藉的廚房里,吃著一碗泡面。
離婚后的第三個星期,我開始頻繁地翻看她的朋友圈。
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設置了“僅三天可見”。
那三天里,一片空白。
她好像,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
一種莫名的恐慌,開始像藤蔓一樣,在我心里瘋狂滋長。
離婚后的第四個星期,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一閉上眼,腦子里就全是她。
是她清晨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
是她幫我整理領帶時溫柔的叮囑。
是她陪兒子搭積木時耐心的笑容。
是我生病時,她守在床邊,遞過來的那杯溫水。
這七年的點點滴滴,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一遍遍地過。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生活,早已處處都是她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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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件小事,像針一樣,狠狠扎在我心上。
一次,我膝蓋的老毛病犯了,疼得厲害。我翻箱倒柜地找藥膏,無意中在衣柜最深處,翻出了一個沒拆封的盒子。
打開一看,是一對進口的專業(yè)護膝。
我從來沒跟她說過我最近膝蓋疼得頻繁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什么時候買的?為什么買了又不告訴我?
還有一次,我?guī)臀覌屨砼f物,無意中翻到一本舊存折。
我媽說,這是她存養(yǎng)老錢的。
我隨手翻開,看著上面每一筆的進賬記錄,愣住了。
每個月的五號,都有一筆兩千塊的錢存進來。
備注是:生活費。
這個習慣,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五年。
我媽根本沒有退休金。
我爸的退休金也只夠他自己買煙酒。
我偶爾會給他們一些,但從來沒有這么規(guī)律,這么準時。
我問我媽:“媽,這錢是誰給你的?”
我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是林晚晴。
“晚晴說,她工資高點,讓你壓力別那么大。她還說,這事兒別告訴你,怕你一個大男人,面子上掛不住?!?/p>
五年。
整整五年。
每個月兩千塊。
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又過了一天,我在公司茶水間,碰到隔壁部門的老李。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國,最近怎么樣?上次你媳婦托我?guī)湍愦蚵牳碧幠莻€位置的事,我跟我們領導提了提,領導對你印象不錯,說讓你好好表現(xiàn)。怎么最近,你媳婦沒動靜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
她……她還在背后為我升職的事情鋪路?
我怎么,也一點都不知道?
原來,我以為的理所當然,都是她在背后默默地負重前行。
原來,我以為她只看重錢,可她卻用那些錢,維護了我所有的體面,照顧了我所有的家人,規(guī)劃了我所有的未來。
而我,卻因為那區(qū)區(qū)六十萬,因為我那可笑的“長兄如父”的責任感,親手推開了她。
我就是個混蛋!
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要去找她。
我要告訴她,我錯了。
我錯得離譜。
我不能沒有她。
這個家,不能沒有她。
我沖出公司,直奔花店。
我買了一大束白玫瑰,她最喜歡的花。
路過樓下的便利店,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車,又走進去,拿了一排她最愛喝的那個牌子的原味酸奶。
我站在我們曾經(jīng)的家樓下,心跳得厲害。
我把想說的話,在心里演練了一遍又一遍。
我要怎么開口?
我要怎么求她原諒?
我想,她肯定也在等我。
她那么愛我,那么愛這個家。
離婚一個月了,她的氣也該消了。
她一定是在等我,等我主動來給她這個臺階下。
只要我來了,她就會心軟的。
一定會。
傍晚六點,夕陽正好。
金色的光輝灑在樓宇之間,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
我捧著那束白玫瑰,另一只手提著酸奶,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門前。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抬起手,想敲門,又猶豫了。
萬一,她還在氣頭上,不開門怎么辦?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鑰匙。
這是我原來的家門鑰匙。
離婚后,我一直帶在身上,忘了還給她。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換鎖。
我抱著一絲僥幸,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輕輕一擰。
“咔噠?!?/p>
門,開了。
鎖,居然沒換!
我心里一陣狂喜。
她果然在等我回來!
她心里還是有我的!
我懷著一種失而復得的激動,輕輕地推開了門。
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撲面而來。
客廳里,電視開著,正放著她最喜歡看的那個搞笑綜藝節(jié)目。
笑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一切,都和我幻想中一樣。
不,比我幻想的,還要溫暖。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著練習了無數(shù)遍的、最溫柔的笑容,走了進去。
然后,我整個人,都僵在了玄關。
客廳的沙發(fā)上。
林晚晴正靠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
她的手里拿著遙控器,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那個男人,側對著我,正低著頭,極其自然地,將一只剝好的蝦,喂到她的嘴邊。
林晚晴張開嘴,吃了進去,還順勢在男人的手指上,輕輕碰了一下。
那個動作,親密而日常。
仿佛,他們已經(jīng)這樣相處了千百遍。
茶幾上,擺著兩副碗筷,幾碟家常小菜。
旁邊,還插著一束白玫瑰。
那束花,開得正艷。
比我手里這束,更大,更新鮮。
“啪嗒。”
我手里的白玫瑰,和那排酸奶,一起掉在了地上。
聲音驚動了沙發(fā)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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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晴抬起頭,朝門口看來。
當她看到我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慢慢地,一點點地收斂了。
但她的眼神里,沒有慌張,沒有錯愕。
只有一種,被打擾了的平靜。
那個男人也轉過頭來。
他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眉眼溫和,氣質儒雅。
看到我,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只是從容地站起身,目光平靜地看著我,仿佛對我的出現(xiàn),早有預料。
“周建國?”
林晚晴的聲音,比我想象中還要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
“有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好像在瞬間凝固了。
我的嘴唇哆嗦著,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
“這……這是……”
“你們……”
“這才……這才一個月……”
我指著那個男人,又指了指林晚晴,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新老公?
這么快?
這怎么可能!
她不是還愛著我嗎?
她不是在等我回來嗎?
那個男人,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林晚晴身前。
他看著我,不卑不亢,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氣場。
他說了一句話。
而就是這句話,讓我仿佛被人從頭到腳,兜頭潑了一盆冰水。
那些在七年婚姻里,我從未察覺,從未在意的真相,如同決堤的潮水,洶涌而來,瞬間將我淹沒——
那個男人看著我,緩緩開口:“周先生,你好,我是晚晴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晚晴突然站了起來,打斷了他。
她從男人身后走出來,直視著我。
她的眼神,復雜,陌生,里面翻涌著一些我從未見過的,也從未讀懂過的情緒。
“你想知道真相?”林晚晴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