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哎，聽說了嗎？咱們公司要空降一個新CEO，哈佛畢業(yè)的，才三十出頭！”
“我的天，這么年輕？看來是要大換血了啊。”
“可不是嘛！今晚聚餐，咱們馬經(jīng)理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在新老板面前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呢。”
“那可得機靈點。對了，老林呢？技術部那個，他又沒來主桌？”
“他？嗨，別提了。八成又被安排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一把年紀了，還不懂人情世故，活該坐冷板凳。”
“也是，這職場啊，光有技術可沒用。走走走，咱們也趕緊過去，一會兒新老板來了，敬酒都排不上號了。”
酒店宴會廳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沒有人會在意那個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更沒有人會想到，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會由他而起。
公司一年一度的聚餐，在市里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舉行。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穿著光鮮亮麗的同事們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臉上都掛著職業(yè)而熱情的笑容。
技術部的所有人，都像眾星捧月一般，緊緊地圍繞在他們的部門經(jīng)理馬衛(wèi)東身邊。
“馬經(jīng)理，我敬您一杯！今年咱們部門的業(yè)績，全靠您的英明領導！”
“就是就是！馬經(jīng)理您真是高瞻遠矚，那個新項目要不是您力排眾議，我們哪能拿到這么高的獎金！”
馬衛(wèi)東挺著他那標志性的啤酒肚，滿面紅光地享受著下屬們的吹捧，不時地舉起酒杯，擺出一副領導的派頭。
而在這片喧囂和浮華的幾十米開外，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角落里，坐著林峰。
那是一個臨時加出來的兩人小桌，緊挨著宴會廳的安全出口。桌上孤零零地擺著幾個早已涼透了的冷盤，甚至連一瓶像樣的紅酒都沒有，只有一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菊花茶。
林峰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格子襯衫，袖口因為常年敲代碼而被磨得起了毛邊。他那有些花白的頭發(fā)沒有打理，臉上也帶著一絲程序員特有的疲憊。他一個人坐在那里，與整個宴會廳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鄰桌幾個年輕同事的竊竊私語，像蚊子哼一樣，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他的耳朵里。
“你看老林，又被發(fā)配到‘冷宮’了。真是可憐。”
“可憐什么呀！誰讓他自己不合群呢？整天就知道抱著他那個破電腦，馬經(jīng)理上次開會敬他酒，他都愛答不理的。”
“活該！聽說他當年剛進公司的時候還挺牛的，現(xiàn)在還不是個老碼農(nóng)，一個月就拿那么點死工資。這人啊，情商太重要了。”
剛?cè)肼毑痪玫哪贻p程序員蘇曉，看到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端著自己的餐盤，想過去跟林峰坐一桌。她剛進公司時，遇到一個棘手的技術難題，是林峰不聲不響地幫她解決了。她覺得，林峰是個好人。
可她剛抬起腳，就被旁邊一個工齡長的老油條一把拉住了。
“哎，小蘇，你干嘛去？”
“我想……我想去跟林哥坐。”
“你瘋啦？”老油條壓低了聲音，“沒看到馬經(jīng)理在那邊嗎？你現(xiàn)在過去跟老林坐，不就是明擺著跟馬經(jīng)理對著干嗎？不想在技術部混了？小心他以后給你穿小鞋！”
蘇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端著餐盤，默默地坐回了原位。
對于這一切，林峰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安靜地吃著自己盤子里的菜，偶爾拿出手機，翻看著什么，仿佛周圍的喧囂和鄙夷，都與他隔著一個世界。
但如果有人能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里，不時地會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和傷感。
他點開手機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兩個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間簡陋的辦公室門口，笑得沒心沒肺。
照片上的另一個人，叫秦川，是他大學的死黨，也是他曾經(jīng)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
他想起了十年前，他們一起租下那間小小的辦公室，沒日沒夜地熬夜寫代碼、吃泡面，然后一起擠在單人床上，暢想著他們那個名為“九州”的游戲，將來會如何改變整個世界。
那時的他，是公司的技術核心，是所有投資人眼里的未來之星。
可現(xiàn)在……
林峰自嘲地笑了笑，關掉了手機屏幕。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主席臺上，公司的副總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個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的重磅消息。
“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在這里，我榮幸地向大家宣布，經(jīng)過集團總部的慎重決定，我們將迎來一位新的領導。從今天起，由秦朗先生，正式擔任我們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CEO）！秦總年輕有為，是集團總部特意從海外請回來的頂尖人才，他的到來，必將為我們公司注入新的活力！”
這個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面，讓整個宴會廳都騷動了起來。
馬衛(wèi)東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立刻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根扎眼的愛馬仕領帶，像一只準備開屏的孔雀，帶著幾個心腹，第一時間就守在了宴會廳的門口，準備在新老板面前，留下一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大家都在竊竊私語，猜測著這個空降的“欽差大臣”，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到來，又將會給這家早已有些暮氣沉沉的公司，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
在眾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中，宴會廳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新任CEO秦朗，終于登場了。
他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三十二三歲的樣子。一身剪裁得體的阿瑪尼西裝，將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他沒有打領帶，白襯衫的領口隨意地解開了兩顆扣子，顯得既干練又不失隨性。他的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那雙眼睛，銳利得像鷹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一出場，就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不容小覷的強大壓迫感。
守在門口的馬衛(wèi)東，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甚至還微微地躬下了身子。
“秦總，您好您好！我是技術部的經(jīng)理馬衛(wèi)東，我代表我們技術部全體同仁，熱烈歡迎您蒞臨指導工作！”
秦朗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伸手跟他握一下，便徑直地，穿過人群，走向了主席臺。
馬衛(wèi)東伸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地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繼續(xù)滿臉堆笑地，像個跟班一樣，緊緊地跟在了秦朗的身后。
秦朗的就職演說，和他的人一樣，簡短、干練，沒有一句廢話和客套。
“各位同事，我是秦朗。”
“我來這里，不是來聽各位的奉承話的。集團派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改變。”
他目光如炬地掃視著臺下的每一個人，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我用了一周的時間，看完了公司過去三年的所有財報和項目報告。我發(fā)現(xiàn)的問題，有很多。總結(jié)起來，就是八個字：效率低下，人浮于事。”
“從下周一開始，我會親自帶隊，對公司的所有部門，進行一次徹底的、無死角的績效評估和組織架構(gòu)調(diào)整。”
“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我的公司，不養(yǎng)閑人。”
他這番話，像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平靜的湖面，讓在場所有平時習慣了渾水摸魚、溜須拍馬的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危機和恐慌。
簡短的演說結(jié)束后，秦朗端起桌上的酒杯，在公司幾位高管的陪同下，開始逐桌敬酒。
他每到一個桌子，都會和該桌的員工簡單地交流幾句，問一些關于工作流程和具體業(yè)務的問題。
他問的問題都非常專業(yè)，而且一針見血，往往能直接切中要害。這讓那些平時只會耍嘴皮子、沒什么真材實料的人，緊張得額頭冒汗，丑態(tài)百出。
馬衛(wèi)東一直像個最忠誠的護衛(wèi)一樣，緊緊地跟在秦朗的身后。他不停地搶著回答秦朗提出的問題，拼命地吹噓自己的“管理功績”和部門的“卓越表現(xiàn)”，試圖在新老板面前，留下一個“能力出眾”的好印象。
秦朗一桌一桌地敬過來，很快，就走到了技術部員工所在的主桌。
他拿起桌上的座位名單，修長的手指，在上面緩緩地掃了一圈。忽然，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輕輕皺了一下。
他放下酒杯，似乎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旁邊的馬衛(wèi)東一句：“馬經(jīng)理，我來之前，看過公司的員工檔案。我聽說，我們公司技術部，有一位叫林峰的元老級工程師，技術能力非常厲害。今天，怎么沒見到他？”
馬衛(wèi)東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新來的、遠在天邊的老板，竟然會知道林峰這個早已被他打入“冷宮”的邊緣人物。
他眼珠一轉(zhuǎn)，立刻就想好了說辭。他換上一副極其惋惜的表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哎，秦總，您說的是老林吧？”
“別提了。老林這人，技術是有的，就是……就是思想太守舊，跟不上我們現(xiàn)在發(fā)展的節(jié)奏了。年紀大了嘛，學習能力也下降了，現(xiàn)在也就只能在部門里，做點維護服務器、處理點雜事的活兒了。”
他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這不，他自己也覺得，跟我們這些年輕人有代溝，聊不到一塊兒去。所以今天聚餐，他就主動要求，坐到那邊角落里去了，說是一個人圖個清靜。”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手，指向了林峰所在那個燈光昏暗、不起眼的角落。
秦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當他的目光，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最終定格在那個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低頭玩著手機的、顯得有些落魄和孤單的身影上時，他整個人，瞬間震驚了！
他握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臉上那副從進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的、冰冷淡漠的表情，在這一刻，瞬間融化、崩裂！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喜、激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痛！
在全場所有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新任的、前一秒還氣場全開的CEO秦朗，竟然完全無視了身邊正在喋喋不休的馬衛(wèi)東，也無視了一眾跟在他身后的公司高管。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邁開長腿，徑直地、快步地，朝著那個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大步走了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他的身影，移動了過去。大家都在猜測，這位新老板是想干什么？難道是要去敲打一下那個不合群的老員工嗎？
林峰正低著頭，看著手機里那張他和摯友秦川大學時代的合影，照片上的兩個年輕人，都笑得那么燦爛，那么沒心沒肺。他的手指，輕輕地在秦川那張笑臉上摩挲著，眼神里充滿了懷念。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越來越近，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整個宴會廳的喧囂，都在此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直到一個身影，擋住了他頭頂那昏暗的燈光。
他疑惑地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擦得锃亮的、價值不菲的定制皮鞋。他順著那筆挺的西裝褲線往上看，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年輕臉龐。
那張臉，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和稚氣，變得輪廓分明，眼神銳利。但那眉眼之間，卻依然殘留著他記憶中，那個總跟在自己和秦川屁股后面，喊著“峰哥、川哥”的小屁孩的影子。
還沒等林峰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那個在全公司上下所有人眼中，都敬畏不已、高不可攀的新任CEO，竟然微微地彎下了他高貴的腰，用一種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一絲幾不可察的哽咽的、無比熟稔的語氣，輕輕地開口了。
“哥，你怎么……坐在這里？”
這一聲“哥”，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寂靜的宴會廳里，轟然炸響！
在場的所有人，瞬間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