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何以自貿港？——從九個“晶片”看海南自貿港建設成就

周迪倫/文

2025年12月18日，海南自貿港全島封關正式啟動，這也標志著海南自貿港建設邁入了一個全新階段。

那么，有人可能會問：經過近年來的持續探索，海南自貿港建設究竟取得了哪些成績呢？對此，依筆者個人看法，海南自貿港建設所取得的成績，大體可以通過下列九個“晶瑩切片”來“管中窺豹”。

第一個“晶片”：海南島國際電影節。

海南島國際電影節是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與海南省人民政府聯合主辦的國家級電影節，2018 年首屆舉辦，核心定位是“立足海南、連接世界”的國際電影文化交流平臺。

目前，除了2021年因疫情原因沒有正常舉辦之外，海南島國際電影節已舉辦了七屆。數日前舉辦的第七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其評委會主席由著名電影人馬可·穆勒擔任。對中國的影迷來說，馬可?穆勒這個名字的熟悉度非常高，因為他是謝晉、田壯壯、陳凱歌、張藝謀等中國導演的作品走向國際的重要推手之一。

同時，作為第七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的重磅活動之一，好萊塢著名導演詹姆斯·卡梅隆也攜主創團隊在三亞參加了《阿凡達：火與燼》的中國首映禮。另外，作為最熱衷于“科技/技術”的國際大導演之一，詹姆斯?卡梅隆也和《流浪地球》的導演郭帆就電影技術革新等話題進行了現場交流。

除了詹姆斯?卡梅隆之外，最近幾年越來越多的全球知名演藝人士來到海南進行商業演出活動。比如，2024年9月，被中國粉絲稱為“侃爺”的美國頂級說唱歌手坎耶?維斯特（Kanye West）在海口五源河體育場連開兩場演唱會，這也是其在中國的唯一一站，引發轟動效應。再比如，2025年11月，被中國粉絲稱為“水果姐”的美國著名流行歌手凱蒂?佩里（Katy Perry）在海口五源河體育場舉行其“生生不息”世界巡演的中國及亞洲收官站，該場演唱會也是其亞洲巡演唯一一場煙花秀演唱會，氣氛熱烈。

事實上，最近幾年，筆者對海南印象最深的一點就是：文化演藝娛樂活動遍地開花，似乎沒有一天停歇，“歡樂之島”的氛圍越來越濃。

第二個“晶片”：文昌航天發射場。

文昌航天發射場是我國首個濱海航天發射場，位于海南省文昌市龍樓鎮，是世界上少有的低緯度現代化發射場，承擔了眾多國家級重大航天任務。

該發射場具備多重獨特優勢：運載效能高，低緯度的地理位置能充分借助地球自轉力，讓同型號火箭運載能力提升約10%，還可以延長衛星運行壽命，適配大噸位航天器發射需求；運輸無限制，依托海岸線優勢，可通過海運運輸大直徑運載火箭，打破了內陸發射場鐵路運輸對火箭尺寸的限制；發射安全性好，射向1000千米范圍均為海域，火箭殘骸落于海上，極大降低了安全隱患；另外，在綠色環保方面，該發射場也是我國首個全面采用液氫、液氧、航空煤油等新型推進劑的發射場，無毒無污染，實現了生態與航天發射的協調發展。

近年來，文昌航天發射場的重大標志性任務包括發射天問一號火星探測器、嫦娥五號月球探測器、中國空間站天和核心艙、天舟系列貨運飛船、嫦娥六號探測器等，后續還將承擔載人登月飛船、著陸器等關鍵發射任務。這些重大發射成就使得該發射場被譽為 “中國空間站建造母港”“探月母港”“行星探測母港”，也使得文昌一躍成為航天“發燒友”“追星族”們心目中的圣地。

此外，與文昌航天發射場不同，文昌還建有中國首個商業航天發射場——文昌商業航天發射場，主要承接國內外的商業航天發射業務。2024年11月30日，該發射場首次發射取得圓滿成功，自2025年起進入常態化發射階段。并且，隨著二期項目的開工建設，該發射場的年發射能力將不斷提高。

文昌航天發射場和文昌商業航天發射場正在共同推動海南航天科技和航天旅游的發展，助力航天、文旅進一步融合。尤其是文昌龍樓鎮，因航天發射而成為中國“追火箭”第一鎮，當地民宿旅游業得到快速發展。

在這樣的背景下，近年來，“火箭發射”已經成為海南旅游的一張閃亮名片，相關的“親子游”“研學游”“暑假游”也為海南帶來了大量充滿活力的青少年旅游群體。

事實上，筆者也有一次經歷和文昌的火箭發射有關。當時，筆者獨自沿濱海公路開車從抱虎角至石頭公園的途中，透過車輛的擋風玻璃，偶然發現一枚火箭正在以45度角掠過道路盡頭上方的天空——“航天之島”體驗獨特。

第三個“晶片”：三亞國際免稅城。

三亞國際免稅城位于海棠灣國家海岸，是三亞新興地標之一，既是全球銷售額最高的單體免稅店，也是集免稅購物、有稅購物、餐飲娛樂、文化展示于一身的旅游零售商業綜合體，同時亦是離島免稅游客的“必去之地”。

作為離島免稅購物大潮的一個縮影，三亞國際免稅城的發展從一個側面見證了海南旅游業的高速成長。比如，根據其投資運營方中國中免（601888.SH）2021年的年報數據，在其核心增長引擎——海南離島免稅業務——的推動下，經營指標大幅增長：當年營業收入676.76億元，同比增長 28.67%；扣非歸母凈利潤95.34億元，同比增長59.77%；免稅業務收入429.36億元，同比增長32.67%，其中三亞市內免稅店營業收入355.09億元，同比增長66.58%。

2022年10月28日，由中免打造的另一家以免稅商業為核心的旅游零售綜合體海口國際免稅城也正式開業，并迅速成為海口市免稅購物的超級地標。

事實上，在“離島免稅”的加持下，中國中免的市值一度突破8000億元，并自2020年起成為全球最大的旅游免稅集團。

另外，包括三亞國際免稅城在內，在筆者看來，三亞海棠灣區域已經成為全球范圍內最為高端的旅游購物休閑目的地之一，僅高端濱海酒店就已超二十家。比如，亞特蘭蒂斯酒店、萬麗度假酒店、天房洲際度假酒店、民生威斯汀度假酒店、艾迪遜酒店、香格里拉度假酒店、JW萬豪度假酒店、君悅酒店、喜來登度假酒店、康萊德酒店、理文索菲特度假酒店、嘉佩樂度假酒店等。

而根據最新信息，海南離島免稅經營主體不斷擴容，包括中國中免、海南旅投免稅品有限公司、全球消費精品（海南）貿易有限公司、中服免稅、深免集團、王府井免稅等，相關免稅門店也已覆蓋海口、三亞、瓊海、萬寧等地——“免稅之島”已深入人心。

第四個“晶片”：環島旅游公路。

海南環島旅游公路是海南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標志性項目，定位為 “國家海岸一號風景道”，公路貫穿海口、文昌、瓊海、萬寧、陵水、三亞、樂東、東方、昌江、儋州、臨高、澄邁等沿海12個市縣和洋浦經濟開發區，主線總里程988公里，全線約五分之一路段可看海，兼具懸崖、海灘、濕地等多樣化景觀。

這條環島旅游公路于2023年12月18日全線通車，有機串聯沿途9個旅游小鎮、37個產業小鎮、31家A級旅游景區、21個濱海旅游度假區及40個旅游驛站，形成串聯全島美景的 “珍珠項鏈”。

在筆者看來，環島旅游公路順應了游客自由行、自駕游的大趨勢，更好地滿足了游客“輕探險”、個性化的旅游需求，也更好地推動了“全域旅游”的場景落地，減輕了三亞、海口等熱門旅游城市的假日接待壓力。

就筆者的個人體驗而言，環島旅游公路最大的好處，是把游客通常不容易到達的冷門小眾景點串聯了起來，提升了整個旅游行程的驚喜度。

比如，這條環島旅游公路上的山欽灣、新群灣、峨蔓火山海岸、木蘭灣等景點，都曾給筆者帶來超出預料的驚喜——“自駕之島”主打不期而遇。

第五個“晶片”：日月灣。

日月灣位于位于萬寧市興隆旅游區南部，距離三亞約90公里，年平均氣溫24.7℃左右，海水年平均溫度在26.5℃左右，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沖浪勝地。

作為中國沖浪資源最為優秀的海灣之一，日月灣備受國內外“浪人”喜愛，并在2017 年成為“國家沖浪訓練基地”。多項國際沖浪賽事也曾在此舉辦，如世界沖浪聯盟（WSL）女子長板沖浪冠軍賽、國際沖浪協會（ISA）中國杯男女短板賽等。

當然，海南的沖浪勝地并非日月灣一處，僅在萬寧，就有石梅灣、新群灣等多處“沖浪灣”，藍天白云，碧海銀沙，“浪男浪女”樂在其中，美不勝收。

筆者曾在石梅灣駐足觀賞過某個青少年專業沖浪隊的日常訓練，少年們腳踩短板，在浪尖上舞蹈，身姿矯健，動作難度極高，賞心悅目。

事實上，在海上運動及沙灘體育方面，海南近年承辦了諸多國際體育賽事，僅以2025年為例，就有：環海南島國際大帆船賽、世界沖浪聯盟（WSL）積分巡回賽、尾波沖浪世界杯暨海口尾波沖浪國際公開賽、中國國際海洋皮劃艇公開賽、世界沙灘飛盤精英邀請賽、國際旅游島帆板大獎賽、沙灘臺克球國際杯、中國家庭帆船賽等等。

第六個“晶片”：大東海。

三亞大東海是國家4A 級旅游景區，也是三亞首家零收費開放式景區，地處榆林港和鹿回頭之間，三面環山，一面臨海，沙灘平坦細軟，冬季水溫在18—22℃左右，是冬泳避寒勝地和度假休閑者進行海水浴、陽光浴的理想之地。

事實上，大東海是一個老牌景區，早在2001年就開業運營了，至今已有24年的歷史，中間也曾落寞過。但這個景區最近幾年卻在網絡平臺上重新“翻紅”了，原因很簡單，“沙灘上都是俄羅斯人”。

春節期間，筆者也去大東海湊了個熱鬧，發現網上所言確實不虛：男男女女的俄羅斯游客太多了，喜歡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當然，俄羅斯小孩也不少。

第七個“晶片”：黎安國際教育創新試驗區。

海南陵水黎安國際教育創新試驗區由教育部和海南省共建，以教育對外開放為核心使命，致力于打造中國教育開放發展的新標桿，規劃范圍12.72平方公里。

在辦學模式上，該試驗區創新實施“大共享+小學院”辦學模式，各高校擁有獨立教學空間，而圖書館、體育場館、公共教學樓等設施則實現全面共享。同時，也構建了“中外互鑒、學科互融、文理互通、課程互選、學分互認、管理共商”的特色人才培養機制。

目前，該試驗區已有近30所中外高校入駐，開設信息與計算科學、休閑體育、旅游管理等20多個專業，并統籌各高校開放近300門共享課程，涵蓋文、理、工、體、藝等多個領域。

在黎安國際教育創新試驗區的官網上，其“辦學優勢”中提及其“兩區兩地的戰略定位”——新時代中國教育改革開放試驗區、中外名校示范辦學集中展示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生留學重要目的地、面向未來的高素質國際化創新型人才培養基地。

筆者認為，考慮到當前全球地緣政治的現實情況，黎安國際教育創新試驗區成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生留學重要目的”的目標應該是清晰可見的。

另外，該試驗區附近有一處海灣，位于尖嶺和虎嶺之間，呈半月形，景色迷人，但似乎并無正式之名稱。筆者私下會把它和香港遠足勝地西貢大浪灣相比，碧浪白沙，讓人流連忘返。

第八個“晶片”：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

博鰲以亞洲論壇聞名中外，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則以“中國醫療開放試驗田”聲名鵲起。

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是中國首個以真實世界數據應用于藥品醫療器械審評審批制度改革的醫療特區，位于瓊海市嘉積鎮城區和博鰲亞洲論壇核心區之間的萬泉河兩岸，其目標是建設成為世界一流的國際醫療旅游目的地和醫療科技創新平臺。

這個先行區擁有獨特的政策優勢，國家層面曾先后七次賦予其特殊政策，包括“國九條”政策、下放特許藥械審批權限、開展真實世界臨床數據應用研究、放寬市場準入、臨時進口保健食品和特醫食品等。

目前，這里已經形成了以國內頂尖公立醫院為引領的醫療產業格局，累計引進520余種國際創新藥械實現“中國首用”，并已有20余款藥械產品利用真實世界數據輔助臨床評價獲得國家藥監局上市批準。

最近，海南省提出，要前瞻布局未來產業，其中包括腦機接口。

筆者認為，這個“布局”的底氣，就和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有關，因為這里和腦機接口相關的醫療場景比較集中，可以快速積累臨床數據與真實世界證據，同時既有臨床急需的進口器械快速審批政策，又有全國唯一的真實世界數據應用試點，這些條件對加速腦機接口設備的臨床驗證與注冊都十分有利。

第九個“晶片”：量化私募基金。

近年來，量化私募基金在中國資本市場上迅速崛起，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當屬杭州幻方量化。后來，其創始人梁文鋒基于幻方量化的大模型研發方向，最終搞出了DeepSeek，更是石破天驚。

但也許很少有人注意到，量化私募基金在海南也能找到發展的土壤。比如，根據公開信息，注冊在海南的百億級私募基金已有多家，其中包括：海南世紀前沿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其策略包括指數增強、量化對沖等，并自研交易系統；海南進化論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其策略為“主觀+量化”雙輪驅動；茂源量化（海南）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高頻量化為主；海南希瓦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主觀多頭見長，風格鮮明。

而且，上述這些知名私募機構，既有從上海搬到海南的，也有從深圳搬到海南的。

在筆者看來，這些公司把注冊地放在海南的理由肯定有“稅負優化、人才激勵”等因素，但即便他們把核心投研與交易模塊留在上海或深圳，這樣的選擇依然能夠說明一些問題：在金融方面，海南正在逐步建立自己的特色競爭力，并形成集聚效應。

綜上所述，依筆者近年所見所感，可以說，從政府治理能力、營商環境、產業結構、生態環保，到交通路網、文教體育、醫療保健，海南的各個領域都在系統性地經歷一次巨大的迭代升級。這種迭代升級的過程當然也會伴隨著痛苦，甚至是非常痛苦，但也唯有如此，才能獲得真正的新生。

另外，筆者認為，近年來海南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成效尤為明顯，只要堅持以“自貿港政策+新質生產力”為總牽引，持之以恒，海南的經濟競爭力就一定能夠面向全世界，“打出一片天空”。也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真正解決海南人民長期以來頗多抱怨的“生活成本”過高的問題。

最后，筆者期望，海南在離岸金融上也能盡快找到適合自己的路徑和方法，真正“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因為，按當前綜合之情形，人民幣作為大國貨幣，在不久的將來，必將強勢崛起，成為全球最主流儲備貨幣之一種。此種歷史機遇，海南理當有勇有謀，膽大心細，當仁不讓。

值此全島封關之際，再次祝福海南自貿港：萬里征程，一帆風順！

（作者為財經評論人，著有《做自己的基金經理：給億萬股民的投資忠告》）

（作者 周迪倫）

免責聲明：本文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供參考、交流，不構成任何建議。

周迪倫

華南分社社長 財經媒體人，金融評論家；劍魚投資系統創始人；著有《做自己的基金經理：給億萬股民的投資忠告》（中國經濟出版社，2014年6月），《牛熊博弈：對話中國投資高手》（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年9月）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