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江德福老戰友病危,托人帶給安杰一個包裹,讓她在江德福80大壽那天再拆,當安杰打開包裹后淚流滿面,才知丈夫的人生本該有另一個結局
青島初秋的海風,帶著一絲涼意,吹進江家熱鬧的小院。
一個神情肅穆的陌生男人,將一個用牛皮紙緊緊包裹的盒子遞到安杰面前。
“安杰阿姨,我父親耿和平交代,這個……務必請您在江叔叔八十大壽那天,您一個人在的時候,再打開。”
男人聲音沙啞,眼神里藏著一份沉重的托付。
安杰接過那沉甸甸的盒子,心里咯噔一下,江德福在一旁不耐煩地擺手:“老耿這個家伙,都快不行了還搞什么名堂!”
![]()
01、不速之客
2003年的青島,已經褪去了世紀之交的浮躁,沉淀出一種安逸祥和的韻味。
對于江德福和安杰來說,這樣的日子再好不過。
孩子們都已成家立業,孫子輩最大的也上了大學,最小的還在院子里蹣跚學步,繞著江德福的腿打轉。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安杰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手里拿著一張清單,指揮著女兒江亞菲和兒媳婦們討論江德福八十大壽的菜單。
“媽,爸不愛吃那些花里胡哨的西餐,我看還是得上海鮮,弄幾個他愛吃的膠東硬菜。”江亞菲翹著二郎腿,語氣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海鮮是肯定要的,但也要考慮其他客人的口味。”安杰慢條斯理地在單子上勾畫,“你王伯伯他們年紀大了,得準備點軟爛的。”
作為這個大家庭永遠的“總設計師”,她對每一處細節都力求完美。
院子里,傳來江德福中氣十足的吆喝聲:“嘿!你個小兔崽子,別揪你爺爺的褲腿!”
緊接著是小孫子咯咯的笑聲。
一片溫馨和諧中,院門被輕輕叩響了。
正在院里陪孫子的江衛民過去開了門,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舊西裝,神情拘謹而悲傷。
他探頭朝院里望了望,有些不確定地問:“請問,這里是江德福老首長的家嗎?”
“是,您是?”江衛民打量著他。
“我……我爸是耿和平,江叔叔的老戰友。”男人聲音有些發緊。
客廳里的談話聲瞬間靜了下來。
安杰和江亞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詫異。
江德福聽到“耿和平”三個字,拄著拐杖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動作有些遲緩地朝門口走去。
“老耿?老耿他怎么了?”江德福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急切。
男人走進院子,來到江德福面前,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江叔叔,我爸……他不行了,在醫院里躺著,醫生說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江德福高大的身軀晃了一下,幸好旁邊的江衛民及時扶住了他。
他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來,只是喃喃地重復著:“這個老家伙……前年打電話還說身子骨硬朗得很……”
安杰趕緊迎了出來,一邊拍著江德福的背,一邊對男人說:“快,快進屋坐。別站著了。”
男人搖了搖頭,從隨身攜帶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裹得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用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
他越過江德福,徑直走到安杰面前,雙手將盒子遞上。
“安杰阿姨,這是我爸昏迷前最后清醒的時候,拼著力氣交代我的。”
“他說,這個盒子,必須親手交到您手上。”
安杰愣住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江德福。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復述道:“我爸的原話是,‘告訴安杰,千萬、千萬不能提前拆。一定要等到德福八十大壽那天,等客人都走了,她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再打開。’他重復了三遍,江叔叔,安杰阿姨,我爸說他這輩子沒求過人,這是最后一件托付。”
這番話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面。
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海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江德福皺著眉頭,一臉的莫名其妙:“搞什么名堂?給我的壽禮?怎么不直接給我,還讓你媽拆?這個老耿,糊涂了吧!”
江亞菲更是按捺不住,湊上前去:“叔叔,這里面是什么啊?我爸的老戰友,不會還藏著什么階級斗爭年代的秘密武器吧?”
男人被她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爸沒說。他交代完就又昏過去了。”
安杰沒有說話,她默默地接過那個盒子,入手沉甸甸的,有一種超越其物理重量的壓迫感。
她能感覺到,這薄薄的牛皮紙下,包裹著的絕不僅僅是一件普通的禮物。
耿和平,這個名字她聽江德福提起過,是和他一起從炮校出來的過命兄弟,后來轉業回了內地,幾十年沒怎么見過面,但江德福偶爾喝多了,總會念叨幾句“老耿那小子,當年……”
“行了,東西我們收下了。”安杰打破了沉默,她對男人溫和地說,“你爸那邊,我們知道了。等德福過完壽,我們想辦法過去看看他。你大老遠跑來,辛苦了,進屋喝口水吧。”
男人婉拒了,他此行的任務仿佛就是為了送達這個盒子和這句囑托。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快步離開了,留下江家人面面相覷,對著那個神秘的包裹,各懷心思。
江德福嘴里還在罵罵咧咧,說老耿凈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但眼神里卻多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沉重。
02、靜默的盒子與喧囂的壽宴
那個神秘的包裹,像一顆沉默的種子,被安杰種在了心里。
她沒有聽從江亞菲“干脆現在就拆了,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的建議,也沒有理會江德福“一個破盒子,有什么好看的,扔床底下得了”的嘴硬。
她將包裹拿回臥室,打開那個陪伴了她一輩子的樟木衣柜,輕輕地放在了最底層,壓在幾件她年輕時最喜歡的旗袍下面。
關上柜門,仿佛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
可安杰心里清楚,那東西就在那里,安靜地等待著一個特定的時刻。
接下來的幾天,籌備壽宴的忙碌占據了大部分時間。
子女們進進出出,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家里充滿了人間煙火的熱鬧。
安杰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從宴請的賓客名單,到每一道菜的用料,再到壽堂的布置,都親力親為。
她似乎已經把那個包裹忘在了腦后。
但只有她自己心底明白,在夜深人靜,江德福鼾聲如雷的時候,她會悄無聲息地起床,走到衣柜前,靜靜地站一會兒。
她不會打開柜門,只是那么站著,想象著里面的東西。
會是什么呢?
老耿是江德福最鐵的哥們兒,也許是一件記錄了他們青春歲月的紀念品?
可為什么偏偏要她來打開?
還要在德福八十大壽那天?
這個時間點,實在太過刻意,帶著一種強烈的儀式感,讓安杰隱隱不安。
她旁敲側擊地問過江德福幾次。
“德福,你跟那個耿和平,當年關系真的那么好?”晚飯后散步時,安杰狀似無意地提起。
“那還用說?”江德福挺了挺胸膛,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當年在炮校,我倆一個被窩睡過覺,我挨處分,他替我背過鍋。后來上了戰場,他后背上那塊疤,就是替我擋的彈片。過命的交情,懂嗎?你這個資本家大小姐,不懂我們這個。”
“那他……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沒跟人說過?”安杰放慢了腳步。
“嗨,我們當兵的,能有什么事。除了打仗就是訓練,最大的事就是盼著娶個有文化的老婆,你當都跟我一樣有福氣?”江德福說著,得意地看了一眼安杰。
安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卻更添了幾分疑云。
江德福的回答,坦蕩得像一張白紙,可那盒子的存在,卻分明暗示著這張白紙背后,有著不為人知的褶皺。
她不再追問,怕引起他的警覺。
她明白,丈夫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有些事,他不想說,你撬都撬不開他的嘴。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江德福八十大壽的正日子。
天還沒亮,江家小院就徹底熱鬧了起來。
子女們穿梭忙碌,廚房里飄出濃郁的香氣。
院子里掛上了紅色的壽字拉花,門口擺滿了親朋好友送來的花籃。
江德福被江亞菲按著穿上了一身嶄新的深紅色唐裝,胸前還戴了一朵大紅花。
他嘴上嘟囔著“穿得跟個新郎官似的,像什么樣子”,臉上的笑容卻怎么也藏不住。
他坐在客廳正中的太師椅上,看著兒孫們一個個上前磕頭拜壽,聽著一聲聲“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賓客陸續到來,有退休多年的老領導,有島上一起奮斗過的老鄰居,還有他帶過的兵,如今也都是當爺爺的人了。
大家圍著江德福,追憶往昔,笑聲、祝賀聲、碰杯聲,匯成了一曲熱烈而幸福的交響樂。
安杰穿著一身寶藍色的改良旗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優雅地穿梭在賓客之間。
她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為丈夫的杯中添酒,與老友的夫人們寒暄。
看著眼前這一切,看著那個被幸福和尊敬包圍著的老頭子,她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從當初那個被所有人不看好的“成分不好”的資本家大小姐,到如今這個兒孫滿堂、受人尊敬的大家庭的“定海神針”,她和江德福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風雨,克服了多少偏見。
他們用五十多年的相濡以沫,活成了一部讓人羨慕的“父母愛情”。
午宴的高潮,江德福被眾人簇擁著,站起來發表“壽星感言”。
他喝了點酒,臉頰泛紅,聲音洪亮:
“今天,我,江德福,八十了!八十年啊,不容易!首先,感謝組織,感謝黨,把我從一個放牛娃培養成一個革命軍人!其次,要感謝在座的各位老領導、老戰友、老鄰居,這些年對我的支持和幫助!”
![]()
下面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他頓了頓,目光在人群中準確地找到了安杰,眼神瞬間變得柔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要感謝我老婆,安杰同志!”他提高了聲調,帶著幾分炫耀,“沒有她,我這個大老粗,可能現在還在哪個山溝里待著呢!是她,改造了我,也成就了我。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娶了她!這杯酒,我敬我老婆!”
全場哄堂大笑,掌聲和叫好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江亞菲帶頭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江德福在眾人的注視下,竟然真的走到安杰面前,在她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安杰的臉瞬間紅透了,嗔怪地推了他一把,眼角卻溢出了幸福的笑意。
那一刻,喧囂的人聲、鼎沸的祝福,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安杰的眼里只有眼前這個男人,這個陪伴了她一生的男人。
他的臉上刻滿了皺紋,背也不再挺拔,可是在她心里,他永遠是那個在舞會上笨拙地邀請她跳舞,為了她不惜與全世界為敵的年輕軍官。
此刻的幸福是如此真實,如此濃烈。
安杰沉浸其中,幾乎要忘記了,在臥室的衣柜深處,還靜靜地躺著一個等待開啟的秘密。
那個盒子,與眼前的盛大與圓滿,顯得那么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回響。
03、夜深人靜,開啟塵封的往事
壽宴的喧囂,一直持續到華燈初上。
賓客們帶著醉意和滿足陸續散去,子女們也忙著收拾殘局。
江德福顯然是今天最累也最興奮的人,他喝了不少酒,被幾個兒子扶到沙發上,沒說幾句話,就心滿意足地打起了響亮的呼嚕。
江亞菲走過來,看著沙發上睡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父親,對安杰小聲說:“媽,你看我爸那得意的樣兒,今天可把他給美壞了。”
安杰微笑著點點頭,輕手輕腳地拿過一條薄毯,蓋在江德福身上。
她看著他安詳的睡顏,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還殘留著白天的笑意。
今天,是她丈夫人生中一個無比圓滿的節點。
他們共同經營的這個家,像一棵大樹,枝繁葉茂,果實累累。
等到子女們都各自回房歇下,時鐘的指針已經悄然滑過午夜十二點。
喧鬧了一整天的房子,終于徹底恢復了寧靜。
窗外,只有清冷的月光和一陣陣規律的海浪聲,仿佛是這座城市溫柔的呼吸。
安杰沒有絲毫睡意。
她輕輕關上客廳的燈,獨自一人回到了臥室。
她沒有開大燈,只擰開了梳妝臺前那盞散發著昏黃光暈的小臺燈。
光線柔和地照亮了房間的一角,也照亮了她略帶緊張的臉。
時候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給自己一些勇氣。
然后,她走到衣柜前,拉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一股樟木的香氣撲面而來,那是歲月的氣味。
她蹲下身,撥開那些絲滑的旗袍,露出了最底層的那個牛皮紙包裹。
她的心,毫無預兆地狂跳起來。
她將包裹捧在胸前,那沉甸甸的觸感比幾天前更加清晰。
她坐回到梳妝臺前,將包裹端正地放在臺燈下。
昏黃的光線給牛皮紙染上了一層懷舊的色澤,那捆綁的麻繩,每一個結都打得死死的,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執拗。
安杰的手指有些顫抖。
她活了快八十歲,經歷過戰亂,經歷過動蕩,自認為早已心如止水,可此刻,她卻像一個即將拆開命運判決書的女孩,充滿了未知的恐懼與期待。
她找不到剪刀,便用指甲一點一點地去摳那個死結。
麻繩的纖維很粗糙,磨得她指尖生疼。
終于,第一個結松開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當最后一根麻繩被解開時,她的額角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小心翼翼地剝開第一層牛皮紙,里面還有一層。
紙張已經泛黃,邊緣有些脆弱,仿佛一用力就會碎裂。
她的動作愈發輕柔。
當最后一層紙被揭開,包裹里的東西終于呈現在眼前。
臺燈的光暈下,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第一樣,是一封厚厚的信。
信紙是那種五十年代常見的、粗糙的黃色草紙,已經脆得仿佛一碰就要裂開。
信封上沒有署名,也沒有收信人,只是用鋼筆寫著幾個端正卻略顯無力的字。
第二樣,是一張巴掌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的邊角已經磨損卷曲,但畫面依然清晰。
照片上,一個英姿勃發、穿著五十年代陸軍軍官制服的年輕男人,正對著鏡頭,露出一種羞澀而又無比真誠的笑容。
那個男人,正是二十多歲的江德福。
他的笑容里,沒有日后的那份痞氣和得意,只有屬于青年戀人的、純粹的青澀。
而在他身邊,緊緊依偎著一個姑娘,她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穿著樸素的布衫,面容清秀,一雙大眼睛明亮又溫柔,眼神里充滿了對身邊人的信賴與愛慕。
這個姑娘,安杰可以確定,她從未見過。
第三樣,是一個同樣用牛皮紙包著的小小的、硬硬的物件。
上面貼著一張小字條,字跡與信封上的如出一轍,寫著三個字:“給德福”。
安杰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
她的目光無法從那張合影上移開。
照片上江德福的那個笑容,像一根針,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臟。
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一種完全交付出自己的、毫無保留的笑容。
她顫抖著手,首先拿起了那封信。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讓她打了個寒噤。
她費力地將信紙從信封里抽出來,展開。
信的開頭,是一行讓安杰瞬間無法呼吸的字:
“安杰弟妹,見信如晤。有些事,德福瞞了你一輩子,我也替他瞞了一輩子。現在我要走了,我想,你應該有權利知道,你深愛了一生的這個男人,他的人生本該有的……是另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