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張哥，能借我7萬塊錢嗎？我媽在ICU里，醫生說再不交錢就......”
小李站在辦公室門口，眼淚掉得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知道這錢不少，但我真的沒辦法了。”
那是2015年的夏天，我怎么也沒想到，這句話會改變我之后十年的生活。
我叫張建國，今年65歲，退休5年了。
2015年那會兒，我在市里的機械廠當技術員，50歲的年紀，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
妻子剛去世一年，兒子張磊在讀高三，馬上面臨高考。
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也不至于揭不開鍋。
小李是我們部門的財務，叫李曉雯，比我小15歲，單身，平時話不多，做事認真。
她剛來廠里那會兒，很多規章制度不懂，我幫過她不少忙。
后來我報銷差旅費啊，領勞保用品啊，她總是第一時間給我辦好。
有時候廠里發福利，她還會給我多留一份，說是給我兒子的。
那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整理技術資料，小李敲門進來了。
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張哥，我能進來嗎？”
“當然可以，坐吧。”我給她倒了杯水，“怎么了？看你這樣子。”
““我媽昨天晚上突然腦溢血，現在在市醫院ICU。”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醫生說需要馬上手術，費用要10萬塊，我只湊到了3萬。”
“你不是還有親戚朋友嗎？”
“我爸早就不在了，我媽就我一個女兒。親戚們能借的都借了，還差7萬。”
她說著又掉眼淚了。
“醫院說今天下午必須交錢，不然就停藥了。”
我看著她，腦子里想起妻子生病那會兒的事。
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太懂了。
“你有借條嗎？”
“啊？”小李愣了一下，“我可以寫。”
“寫吧，半年還清可以嗎？”
“可以可以，張哥，我真的太謝謝你了。”
她從包里掏出紙筆，趴在桌子上寫借條。
字寫得很工整，內容也很清楚：今借到張建國現金七萬元整，用于母親醫療費用，承諾半年內還清。
她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張哥，我一定會還的，連本帶利。”
“利息就算了，人命關天，救急要緊。”
當天下午，我就去銀行取了7萬塊現金給她。
小李抱著錢，眼淚又下來了。
“張哥，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我擺擺手，“趕緊去醫院吧，別讓醫生等急了。”
那個夏天過得很快。
小李的母親手術成功了，在ICU住了半個月就轉到普通病房。
小李每天上班都比以前更加認真，見到我總是笑得特別燦爛。
“張哥，我媽的情況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一個月就能出院。”
“那就好，身體最重要。”
“錢的事你別催我，我一定按時還。”
“不急，你媽的病要緊。”
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
兒子馬上要高考，如果考上大學，學費生活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我和妻子這些年攢下的錢，除了給她看病花掉的，剩下的也就十幾萬。
借出去7萬，確實有些吃力。
但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催。
而且小李平時為人不錯，應該不會賴賬。
半年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那是2016年的春節前。
“張哥，真不好意思，我媽出院后還需要定期復查，買藥，我手頭還是有些緊。”
小李找到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能不能再寬限幾個月？我年后就想辦法還你。”
“行，不著急，你媽的身體要緊。”
我嘴上這么說，心里其實已經開始有些擔心了。
兒子的高考成績出來了，考得不錯，被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錄取。
學費一年8000，加上住宿費生活費，一年怎么也得2萬塊。
我開始盤算家里的經濟狀況。
“爸，大學的費用你不用擔心，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
兒子很懂事，看出了我的為難。
“貸什么款，你好好讀書就行，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2016年春節過得很平靜。
小李給我發了條短信，祝我和兒子新年快樂，說等她媽身體完全好了就還錢。
我回了個“不急”，心里卻開始有些不踏實。
春節后開工第一天，我去財務科找小李辦點事。
“小李今天沒來嗎？”我問同事小王。
“你不知道嗎？小李上周就辭職了。”
“辭職？”我愣了一下，“她沒說要辭職啊。”
“說是要去外地照顧媽媽，辦完手續就走了。”
我趕緊回到辦公室，給小李打電話。
電話關機。
發微信，不回。
我又打了幾次，都是關機狀態。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第二天，我找到人事科，問小李留的聯系方式。
人事科的老劉翻出檔案，“電話你有吧，地址是市北區和平路135號。”
下班后，我騎著電動車去了那個地址。
和平路135號是個老舊的居民小區，樓下的門衛大爺說從來沒聽過李曉雯這個人。
“135號？這棟樓里住的都是老住戶，沒有姓李的年輕女孩。”
我又問了幾個鄰居，都說不認識。
回到家，我越想越不對勁。
第二天上班，我又找到人事科。
“老劉，能不能讓我看看小李的檔案？”
老劉是我的老同事，關系不錯，他把檔案拿給我看。
我仔細翻看了小李的個人信息，發現問題很多。
身份證號碼有幾位數字看起來像是涂改過的。
緊急聯系人寫的是她媽媽，但電話打過去是空號。
學歷證明的學校名稱，我上網一查，根本不存在。
“老劉，當初她入職的時候，這些資料你們核實過嗎？”
“你也知道，廠里招人不是太嚴格，大概看看就行了。”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想盡一切辦法找小李。
通過同事打聽，沒人知道她的真實情況。
上網搜索李曉雯這個名字，出來一大堆，根本找不到是她。
我甚至找了個私家偵探，花了3000塊錢，也沒有任何線索。
兒子要開學了，我只能硬著頭皮去親戚朋友那里借錢。
“建國，你不是有存款嗎？怎么還要借錢？”表哥問我。
“出了點事，錢被套住了。”我不好意思說被騙的事。
最終湊夠了兒子第一年的學費，但家里的積蓄基本見底了。
2017年，兒子大二，我又為學費發愁。
那段時間，我的脾氣變得很壞，工作上也心不在焉。
車間主任找我談話，“老張，你最近怎么了？工作狀態不太好啊。”
“沒事，家里有點事。”
“有困難可以和組織說，大家都是老同事了。”
我搖搖頭，這種事怎么好意思和領導說。
年底的時候，本來有個升職的機會，技術科副科長，因為我這段時間表現不佳，給了別人。
那7萬塊錢，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心上。
不是說這錢有多重要，而是被騙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看人還是準的，怎么就被一個騙子給騙了呢？
2018年，兒子大學畢業了。
找工作那段時間，他投了很多簡歷，面試了好幾家公司。
最終在一家軟件公司找到了工作，月薪6000塊。
“爸，我想在市里買套房子，以后結婚用。”
兒子工作穩定后，提出了這個想法。
我一聽就頭疼。
那時候市里的房價已經漲到8000一平，一套90平的房子要七八十萬。
首付就得二三十萬，我哪有這么多錢？
“兒子，要不再等等？等你工作幾年，有點積蓄了再買。”
“爸，房價漲得這么快，再等下去更買不起了。”
“那怎么辦？我真的沒錢了。”
我第一次在兒子面前承認了自己的困難。
“爸，是不是因為那7萬塊錢？”
兒子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回家這么多次，看你總是唉聲嘆氣的，有次聽你打電話找那個小李。”
“你別管這事，房子的事我想想辦法。”
最終，我找朋友借了20萬，給兒子付了首付。
房貸由兒子自己還，但這20萬的外債，又成了我的負擔。
2019年，我已經54歲了。
廠里開始傳言要改制，很多老員工可能會被買斷工齡。
我開始擔心自己的工作。
這個年紀，如果失業了，再找工作就很困難了。
而且家里還有外債要還。
那段時間，我經常失眠，半夜醒來就想到那7萬塊錢的事。
有時候走在街上，看到和小李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我都會多看幾眼，幻想能不能碰到她。
但這么大個城市，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容易。
兒子結婚了，娶了個挺好的姑娘，在銀行工作。
婚禮那天，我看著他們新婚快樂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沒有那7萬塊錢的事，我們家的日子會過得更輕松一些。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現實。
2020年，我60歲了，到了退休年齡。
廠里給我辦了退休手續，每個月能拿4000多的退休金。
退休后的生活比較清閑，我開始學著帶孫子。
兒媳婦生了個胖小子，全家人都很高興。
有了孫子以后，我漸漸不再想那7萬塊錢的事了。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關鍵是要學會放下。
我開始和老同事們經常聚會，聊聊天，打打牌。
有時候酒喝多了，也會提起被騙的事。
“老張，你那7萬塊錢還沒要回來？”
“算了，都這么多年了，人都找不到。”
“哎，現在騙子太多了，防不勝防。”
大家都勸我算了，我嘴上也說算了，但心里始終有個疙瘩。
2021年，孫子一歲了，開始學走路。
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帶孫子，陪他玩。
兒子和兒媳婦工作都很忙，家里的事基本都是我在管。
買菜做飯帶孩子，日子過得充實而平靜。
2022年，孫子兩歲了，開始學說話。
第一句叫的是“爺爺”，把我高興壞了。
那一瞬間，我覺得什么煩惱都不重要了。
這個小家伙就是我的全世界。
2023年，孫子三歲了，要上幼兒園。
我每天接送他，看著他在幼兒園里和小朋友們玩耍，心里滿足極了。
退休生活就是這樣，平平淡淡，但也挺好。
那7萬塊錢的事，我已經很少想起了。
偶爾想起來，也就是一聲嘆息，然后繼續過日子。
2024年，我64歲了。
孫子四歲，越來越調皮，每天追著他跑，我都覺得有些吃力了。
身體不如以前，經常腰酸背痛的。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
兒子很孝順，經常給我買保健品，讓我注意身體。
“爸，你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就好好享受生活吧。”
“享受什么，我能把孫子帶好就行了。”
春節的時候，全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我看著兒子一家三口，心里很欣慰。
雖然這些年遇到過挫折，但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2025年7月，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三上午。
我像往常一樣，送孫子去幼兒園。
回來的路上，在小區里遛了會兒彎。
夏天的早晨，空氣還算清新，很多老人在鍛煉身體。
我和幾個老鄰居聊了聊天，大多是關于孩子和家常的話題。
9點半左右，我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聲。
是一條短信提示音。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以為是垃圾短信。
但當我看清發信人和內容的時候，整個人像被雷擊了一樣。
我的手開始發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看錯。
我立刻找了個石凳子坐下，因為腿有些發軟。
我又看了第三遍短信，然后立刻撥打了銀行客服電話。
“您好，請問查詢賬戶余額是嗎？”
“不是，我想確認一下剛才收到的轉賬信息是不是真的。”
我把短信內容念給客服聽。
“請稍等，我為您查詢一下。”
等待的幾分鐘感覺特別漫長。
“先生，我查到了，今天早上9點27分，確實有一筆73500元的轉賬進入您的賬戶，轉賬人是李曉雯。”
我掛了電話，坐在石凳子上愣了很久。
周圍晨練的老人們還在聊天，孩子們的嬉笑聲從遠處傳來，一切都那么平常。
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好像突然變了。
我盯著手機屏幕，反復確認那個熟悉的名字和那串數字，心跳得像打鼓一樣。十年了，整整十年，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李曉雯這個名字，更不會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但這條銀行短信的內容，徹底顛覆了我這十年來的所有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