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鄰居家孩子周昊又考了第一,婆婆王秀芬就開始在飯桌上念叨。
我眼看著孩子都快要把頭埋進碗里,手指攥得發白,那顆他最愛的肉丸愣是一口沒動。
這樣的戲碼每周上演,主角永遠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解釋過每個孩子花期不同,曉宇善良又愛畫畫,可話到婆婆那兒,只換來一句:“畫畫能當飯吃?”
這一次,我心底那根繃了太久的弦,“啪”地斷了。
我放下筷子,迎著婆婆挑剔的目光,平靜的問道:“媽,您知道周昊一年補課費多少嗎?”
她愣了下,隨即理直氣壯:“多少都得花!投資孩子最劃算!”
“6萬。”我盯著她,“一年6萬,還不算私教課。這錢您來出,我保證把您孫子也送進最貴的班,讓他也當回‘人民幣玩家’。怎么樣?”
空氣瞬間凝固。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這句氣話,竟會造成那樣嚴重的后果。
01
“曉宇啊,不是奶奶說你,你看看人家隔壁的周昊,這次期中考試又是年級第一,兩門主課都是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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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王秀芬一邊說,一邊夾了一筷子油麥菜,最后卻丟進了我兒子趙曉宇的碗里,濺起幾點油星。
我兒子曉宇今年十歲,上小學四年級,他聽到這里肩膀一縮,腦袋垂得更低了。
我的心像被攥了一下,又酸又疼。
“聽見沒有?奶奶跟你說話呢!你這次考了多少啊?”王秀芬的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強。
我丈夫趙志剛趕緊打圓場:“媽,吃飯呢,菜都涼了。曉宇這次也挺努力,語文九十三,數學九十六,可以了。”
“可以了?什么叫可以了?”王秀芬立刻調轉話頭對準趙志剛,“你就是這么當爹的?小孩子就得從小抓起,你現在不管,以后有他哭的時候!咱們家普通工薪家庭,不拼學習,拿什么跟人家拼?”
一連串的話問得趙志剛啞口無言,他尷尬地沖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忍忍。
我忍?
我憑什么要忍?
從曉宇上小學開始,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周都要上演,主角永遠是“別人家的孩子”。
一開始,我還會耐心解釋,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成長節奏,曉宇很陽光,很善良,在繪畫上很有天賦。
可這些話在王秀芬的“唯分數論”面前一文不值。
“畫畫能當飯吃啊?以后當個窮畫畫的?”
“善良?善良能讓你考試多一分嗎?”
今天,又是周昊,周昊就像一座壓在我們家飯桌上的山。
“人家周昊媽媽那才叫負責任!周昊每天晚上學到十一點,周末排滿了補習班,你再看看你!”王秀芬的眼神掃向我,“我讓你給曉宇報奧數班,你非說孩子壓力大,現在好了吧?數學才九十六,人家周昊可是一百分!那四分就差在你這個當媽的身上!”
我手里的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這口窩囊氣,我今天咽不下去了。
這些年,為了家庭和睦,我一退再退,辭掉有前景的設計工作,換了個清閑的行政崗,就為了能準時接送孩子,輔導他功課。
曉宇每一次小進步,我都看在眼里,他不是天才,只是個需要鼓勵的普通孩子。
可是在婆婆眼里,只要不是第一,所有的努力都等于零。
我的付出,在她看來就是“耽誤孩子”。
“媽,”我的聲音很冷,“您知道周昊一年補課費多少錢嗎?”
王秀芬愣了一下,撇撇嘴:“多少錢?投資孩子是最劃算的投資!”
“七萬,”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年七萬,這還不算沖刺班和私教課。”
這個數字是我前兩天聽周昊媽媽說的,當時只覺得怎么舌,我們家一年收入,刨去開銷,剩不下幾個七萬。
王秀芬的表情凝固了,她含糊地嘟囔:“那……人家有錢,舍得……”
“是啊,人家舍得,”我笑了,“所以人家孩子考第一。這就像玩游戲,人家是人民幣玩家,一身好裝備,我們家曉宇就是個普通玩家,靠自己一點點升級。您天天拿著滿級玩家的戰績,來要求我們這個小號,您覺得公平嗎?”
趙志剛在桌下踢我的腳,我沒理他。
“你這是什么話?強詞奪理!”王秀芬被我噎得滿臉通紅,“說到底,你就是舍不得給孩子花錢!你就是自私!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把錢都攢著貼補娘家了吧!”
這盆臟水潑得又快又狠。
我氣得渾身發抖,嫁給趙志剛八年,我娘家何曾要過我一分錢?反而時不時貼補我們。
“媽,您說話要講良心。”我的聲音在顫抖。
“我怎么不講良心了?你要是真為曉宇好,怎么會連補習班都不舍得報?”王秀芬站了起來。
那一刻,我看著她的臉,看著縮成一團的兒子,再看看滿臉為難的丈夫。
一股悲涼和憤怒在我胸中噴發。
我忽然笑了。
我站起來,迎著婆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行啊,媽。您不是覺得我舍不得花錢耽誤了您孫子嗎?”
“那這樣,人家周昊一年花七萬,這七萬您來贊助。您出錢,我出力,保證把您孫子也送去那些最貴的補習班。”
“怎么樣?”
整個餐廳瞬間安靜了。
趙志剛的嘴巴張成“O”型。
王秀芬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我心里冷笑,你不是喜歡“將”我嗎?今天讓你嘗嘗被自己話逼到死角是什么滋味。
王秀芬死死盯著我,足足半分鐘。
然后,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我出!”
02
“我出!”
這兩個字像炸彈一樣在餐廳里炸開。
我懵了,我的劇本里沒有這一出。一個買菜都要計較的老人,怎么可能答應拿出七萬塊?
趙志剛也傻了,結結巴巴地說:“媽……你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王秀芬猛地揮手,“我王秀芬說話算數!不就是七萬嗎?我這輩子的錢,不給我孫子花,帶到棺材里去?”
她的目光重新鎖定我:“林薇,錢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個條件!”
我心里一沉,直覺告訴我真正的風暴剛開始。
“您說。”我強迫自己鎮定。
“這七萬我給你,你去給曉宇報最好的補習班!但是!”她加重語氣,“下學期期末考試,我孫子必須考到全年級第一!跟周昊一樣!”
“如果考到了,這七萬算我給孫子的獎勵!以后每年,只要他能保持第一,這錢我都出!”
“可要是考不到呢?”我的心沉下去。
“考不到?”王秀芬冷笑,“考不到就說明不是錢的問題,是你這個當媽的沒用心!到時候,這七萬你得一分不少還給我!而且,從今往后,曉宇的教育問題,你再也沒資格插手!我說了算!”
“媽!你太過分了!”趙志剛急了,“考試哪有百分之百的事?你讓林薇上哪兒弄七萬去?”
“她不是有工作嗎?她娘家不是挺有本事嗎?”王秀芬的話句句扎心,“我不管!李建斌,這事你別插嘴!林薇,你敢不敢接?”
這是一份對賭協議,用我兒子的成績、我的尊嚴和家庭地位做賭注。
贏了,她出錢掙面子。
輸了,我背債還要失去教育權。
這太荒唐了。
我看向樂樂,孩子嚇壞了,小聲說:“媽媽……我考不了第一的……”
孩子的話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我把他摟進懷里:“不怕,媽媽在。”
我憑什么讓兒子承擔這些?
我抬起頭準備拒絕,王秀芬卻先使出了殺手锏。
她“噗通”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我造了什么孽啊!我為了這個家,為了孫子,有什么錯啊?我拿出養老錢,還拿錯了?”
“你這個當媽的不上心,還不許我這個當奶奶的管?你就是嫌棄我這個老婆子!我明天就回鄉下去,死在那里也不礙你們的眼!”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招她用了半輩子。
果然,趙志剛慌了,趕緊扶她:“媽,快起來!林薇不是那個意思!”
王秀芬死活不起來,一邊哭一邊捶胸口:“我不管!今天必須說清楚!她不答應,就是看不起我!不想讓曉宇好!”
我知道,今天不答應,我就會被打上“不孝”、“自私”的標簽,這個家永無寧日。
而答應……
我低頭看看懷里的曉宇,他正用恐懼和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的心被撕扯成兩半。
“好。”
一個字從我嘴里吐出,耗盡了我全身力氣。
哭鬧聲戛然而止。
王秀芬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趙志剛也僵住了。
我擦干曉宇的眼淚,站起身:“好,媽,我答應您。”
“但是,我也有條件。”
既然沒有退路,我必須爭取保障。
“第一,這七萬明天就得打到我的卡上,我要啟動資金,不能墊付。”
王秀芬咬牙:“可以!”
“第二,從今天到期末考試結束,這半年里,關于曉宇學習的任何事情,您都不能再插手,不能再念叨,不能再拿他和別人比較。您只需要等結果。我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這一點至關重要。
王秀芬臉色變了變,有些不情愿。
趙志剛趕緊幫腔:“媽,林薇說得對,您天天問也給她們壓力。”
王秀芬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第三,我們要立個字據。”
“立字據?”趙志剛和王秀芬異口同聲。
“對,”我點頭,“口說無憑。我們把所有條件白紙黑字寫下來,您出七萬,曉宇考全年級第一。考到了,錢算獎勵。考不到,我還錢,并且放棄教育權。包括您答應的不再干涉。我們倆簽字,建斌做見證人。”
我太了解我婆婆了,她好面子也擅長“變通”。如果到時候曉宇沒考第一但進步很大,她很可能會耍賴。
我不能給她模糊操作的空間。
王秀芬臉上閃過驚愕和不快。
“你連媽都信不過?”
“媽,不是信不過。是把話說清楚,對大家都好。”我語氣平淡但堅決。
趙志剛也回過味來:“媽,我覺得有道理,立個字據清清楚楚。”
王秀芬盯著我看了半天,擠出兩個字:“寫!”
我們家的餐桌成了談判桌。
我找來紙筆,寫下了那份“家庭對賭協議”。
甲方:王秀芬。
乙方:林薇。
內容詳盡,條款清晰。
寫完后遞給王秀芬,她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重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我。
我拿起筆,簽下“林薇”兩個字。
落筆那一刻,我有種宿命般的荒謬感。
我,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用這種方式決定兒子的命運和我的家庭地位。
可笑,但更多的是悲哀。
簽完字,王秀芬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看都沒看我和曉宇,冷著臉回了房間。
趙志剛嘆了口氣,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都怪我……”
我搖搖頭,沒說話。
我走到曉宇身邊,捧著他的小臉。
“曉宇,別怕。媽媽答應你,從今天起,奶奶再也不會罵你了。”
“可是……媽媽……我考不了第一……”曉宇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我把他緊緊抱在懷里。
“沒關系,”我說,“考不考得了第一,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今天開始,媽媽要帶你玩一個游戲。”
“一個把生活重新贏回來的游戲。”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
窗外萬家燈火,我心里卻是一片冰冷的戰場。
我知道,我接下的不僅僅是一份賭約。
它是一張戰書。
是我向那種令人窒息的“內卷式”教育,向以愛為名的控制和綁架,發出的最決絕的宣戰。
03
第二天上午九點,手機收到短信:入賬70000.00元。
看著那一串數字,我沒有喜悅,只覺得沉甸甸的。
王秀芬的行動力,在“面子工程”上總是高效。
錢到位了,我的“游戲”也該開場了。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進入“市場調研”模式。我加入各種本地“升學交流群”、“牛娃養成群”,看著家長們分享學習資料、競賽信息和機構“紅黑榜”。
那些聊天記錄像一張巨大的網。
“卓越教育的尖子班開始報名了,拼手速!”
“求華杯賽歷年真題,重金酬謝!”
“城南新開的‘啟航之星’一對一怎么樣?老師都是清北畢業的。”
“我家娃KET過了,準備沖PET,有推薦機構嗎?”
每一個字眼里都透著焦慮。
我拿著紙筆記錄分析,哪家機構奧數最強,哪家英語是王牌,收費標準、上課時間、師資力量……
我還去兩家熱門機構實地考察。
明亮的走廊擠滿了家長和孩子,墻上貼滿“喜報”,空氣里彌漫著書本油墨味和緊張氣息。每個走出教室的孩子臉上都帶著疲憊,家長們第一句話永遠是:“今天聽懂了嗎?考了多少分?”
那一刻,我覺得像是走進了一個“零件加工廠”。
而我現在要把曉宇送進去。
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我把調研結果做成表格發給閨蜜蘇婷。
蘇婷是我的大學同學,一個特立獨行的童書編輯,公開宣稱要“躺平養娃”。
她看完表格直接打來電話:“林薇!你瘋了?你給曉宇排這么滿?周一奧數,周二英語,周三編程,周五大語文,周六鋼琴,周六晚上一對一,周日上午擊劍……你給他留喘氣的時間了嗎?”
“我沒瘋,”我苦笑,“這是我婆婆下的‘軍令狀’。”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蘇婷沉默了良久,最后嘆了口氣:“你婆婆這是走火入魔了。你真要這么干?這不就是把你最討厭的東西加在兒子身上?”
“我沒忘,”我的聲音沙啞,“可是我沒有退路了。這份協議簽下去,我必須贏。否則我輸掉的不僅是七萬塊錢,是曉宇的整個童年。”
如果教育權落到王秀芬手里,她會用“棍棒底下出高徒”的理論把曉宇逼成什么樣,我不敢想象。
與其那樣,不如我來主導這場“瘋狂”。
至少我能控制度,守住底線。
“好吧,”蘇婷聽出我的決絕,“既然你決定了,我支持你。但是你要時刻關注曉宇的狀態,一旦不對勁,立刻停止。什么協議都沒有你兒子重要!”
“我知道。”我重重答應。
掛了電話,我看著那張排滿的課程表,深吸一口氣。
“戰爭”打響了。
我給曉宇辦了“休學”,跟老師說孩子身體需要調理,在家自學,期末參加考試。班主任通情達理,在我的保證下同意了。
然后,我拿著七萬塊錢,開始在各個培訓機構“揮金如土”。
奧數,報了最貴的“金牌競賽班”,老師是從北京挖來的“名師”。
英語,選了一家外教一對一的線上機構,一節課六百。
大語文,托關系找了一位退休的特級教師開小灶。
還有編程、鋼琴、擊劍……王秀芬提到過的,周昊學過的,我一樣不落全安排上了。
我用錢為曉宇打造了一身“黃金圣衣”。
第一天去上奧數課,我開車送他去。
機構在市中心寫字樓里,裝修富麗堂皇。曉宇背著大書包,站在大廳里顯得瘦小。
他攥著我的衣角:“媽媽,我一定要進去嗎?我害怕。”
我蹲下來,看著他:“曉宇,記得媽媽說的游戲嗎?現在游戲開始了。這些課程就是我們要打的‘小怪獸’。你不是喜歡奧特曼嗎?現在你就是奧特曼,要去打敗這些怪獸。但是記住,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我們就跑,好不好?媽媽永遠是你的后盾。”
曉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把他送進教室,隔著玻璃窗,我看到他被安排在角落。教室里坐滿了孩子,表情嚴肅。老師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揉成了一團。
晚上回到家,趙志剛看著疲憊的曉宇,心疼得不行:“林薇,要不算了吧?跟媽服個軟,把錢退了,我們不爭這個第一了。看孩子這樣,我受不了。”
我正在給曉宇準備明天上課的東西,聞言頓了頓。
“志剛,現在服軟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嗎?”我沒有回頭,“意味著我們承認自己錯了,意味著媽以后會更變本加厲。她會說‘看吧,我就知道你們不行’。到時候,我們在這個家里再也抬不起頭。最重要的是,曉宇會怎么想?他會覺得是因為他不夠好,爸爸媽媽才向奶奶低頭。這種陰影會跟著他一輩子。”
“我們的妥協換不來安寧,只會換來更深的控制。這場仗我們必須打下去。”
趙志剛沉默了,他知道我說得對。
從那天起,我們的生活像上緊了發條。
我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準備早餐,送曉宇去各個“戰場”。中午在車里解決午飯,晚上陪他復習、預習、做作業。
曉宇以前晚上八點半就犯困,現在每天熬到十一點多。
他瘦了,笑容少了。有時候寫著作業會突然停下來,呆呆望著窗外。還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發現他在說夢話:“對不起……這道題我不會……”
我的心每天都在被凌遲。
王秀芬簽了協議后,倒真的沒再提學習的事。她每天看著我們早出晚歸,看著曉宇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子,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說:早這樣不就好了?
只有趙志剛成了最焦慮的人。他每天下班回來先看曉宇,不敢多問,只能削個蘋果,默默幫我洗衣服。
有一次他喝了酒,拉著我的手,眼睛紅紅地說:“林薇,我對不起你們娘倆。是我沒本事,讓你們受這個罪。”
我拍拍他的手,什么也沒說。
我知道,他也很難。
日子在煎熬中滑向期中考試。
這是“對賭協議”后的第一次大考,是對我們“瘋狂集訓”的檢驗。
考試前一天晚上,我沒再逼曉宇復習。我給他放了他最喜歡的動畫片,陪他拼樂高。
臨睡前,我對他說:“曉宇,明天考試,盡力就好。記住,你不是為了奶奶考,也不是為了媽媽考,你是為你自己。無論結果怎么樣,媽媽都愛你。”
曉宇抱著我:“媽媽,我也愛你。”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我去學校拿回成績單。
語文:九十七分。
數學:一百分。
英語:一百分。
總分二百九十七,班級第一,年級第二。
一個非常優秀的成績。
對比上學期,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而,我的心卻涼了半截。
年級第二。
不是第一。
我拿著成績單,手抖得厲害。
我輸了?
不,是我們全家輸給了那個荒唐的賭約,輸給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年級第一”。
那天晚上,趙志剛買了很多菜想慶祝。
王秀芬也難得露出笑容。
飯桌上,趙志剛興奮地宣布:“媽,林薇,告訴你們好消息!曉宇這次期中考試,考了全班第一!總分二百九十七!”
王秀芬眼睛亮了,抓住曉宇的手:“真的嗎?我孫子真棒!給奶奶看看成績單!”
我默默把成績單遞過去。
王秀芬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到“年級排名”那一欄時,笑容僵住了。
“年級……第二?”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對啊,媽,年級第二!已經非常厲害了!全年級五百多個孩子呢!”趙志剛還在興奮中。
王秀芬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啪”地把成績單拍在桌上,死死盯著我:“林薇,這就是你花了七萬塊錢,折騰半學期的結果?”
餐廳里的空氣凝固了。
“媽,第二名已經很好了……”趙志剛試圖解釋。
“好什么好?!”王秀芬猛拍桌子,“我當初說的是什么?年級第一!白紙黑字!第一和第二是一回事嗎?差一名就是天差地別!”
“就差一分!總分就差一分!那個第一名作文拿了滿分,運氣好而已!”我忍不住辯解。
“運氣?考試哪來的運氣?人家能拿滿分是人家有本事!你別找借口!”王秀芬指著我的鼻子,“我告訴你,按協議辦事!錢,七萬塊,你一分不少還回來!還有,從今天起,曉宇的教育我來管!你靠邊站!”
曉宇的臉“刷”地白了。
我的血一點點冷下去。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她眼睛里那種“我就知道你不行”的輕蔑。
我突然明白了。
從一開始,她就不是真的為了曉宇好。
她要的,只是一個能讓她炫耀的資本!一個滿足她虛榮心的工具!
而我,和我的兒子,就是這場虛榮游戲里最大的輸家。
所有的隱忍、委屈、心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我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看著她:“媽,您是不是覺得您贏了?”
“是,按協議我輸了。錢,我會還。教育權,您想要,可以拿去。”
我的話讓王秀芬和趙志剛都愣住了。
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哭會鬧會求饒。
但我沒有。
我平靜地繼續說:“但是,從今天起,這個家,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趙志剛,我們離婚吧。”
“這個充滿了控制、綁架和令人窒息的‘愛’的家,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帶著您的‘年級第一’,好好過吧。”
04
“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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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像原子彈在餐廳里引爆。
趙志剛的臉變得慘白,他猛地站起來,椅子翻倒發出巨響。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哆嗦,眼神里充滿驚恐和傷害。
王秀芬也懵了,她沒想到我會直接扔出“離婚”這張底牌。
而我,在說出那句話后,心里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一個病人終于決心切除腫瘤,雖然痛,但有了生機。
“林薇!你胡說八道什么!”趙志剛沖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為了一點小事,你就要離婚?你把這個家當什么了?把我和曉宇當什么了?”
“小事?”我甩開他的手,“趙志剛,在你眼里這只是小事?曉宇因為考不了第一,在這個家里飯都吃不香,覺都睡不穩,每天活得像個驚弓之鳥,這是小事?我,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你媽用荒唐協議逼到墻角,用七萬塊錢買斷我做母親的權利,這也是小事?”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你看看曉宇!他以前多愛笑多愛鬧,現在呢?他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他晚上做夢都在背公式!你心不心疼?你這個當爹的,除了說‘算了算了,忍忍吧’,你還會干什么?你保護過我們嗎?你為我們說過一句話嗎?”
我指著縮成一團默默流淚的曉宇,字字泣血。
趙志剛被我問得節節敗退,臉上滿是痛苦和愧疚。
“你……你這個瘋女人!你血口噴人!”王秀芬反應過來,指著我破口大罵,“我逼你了?我拿出養老錢給孫子補課,我還錯了?我是為了你們好!為了這個家好!你不知感恩,還倒打一耙!我看你就是早就想離婚了!”
“對!我就是借題發揮!”我冷笑,“我早就受夠了!受夠了你那套‘為你好’!你真的是為曉宇好嗎?不!你為的只是你自己的面子!是你在老姐妹面前炫耀的資本!曉宇考了第一,你臉上有光;考不好,就是我這個當媽的錯,你好奪權彰顯權威!從頭到尾,曉宇在你眼里就是一個工具!一個滿足你虛榮心的道具!”
“你……你……”王秀芬被我戳中心事,氣得臉色發紫,捂著胸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