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午后書房的空氣,沉淀著古籍散發出的干燥木香,靜謐得能聽見塵埃落下的聲音。
溫景指尖輕觸著宋代畫論的稿紙,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
門鎖轉動的聲音突兀響起,打破了這份沉靜,像是往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
劉鳳霞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身后跟著兩名神情冷漠的黑衣保鏢,瞬間擠壓了書房的空氣。
“溫景,我需要和你談一談。”劉鳳霞的聲音如同冬日結冰的湖面,不帶一絲暖意。
她徑直走到書桌前,將一張銀行本票用力拍在溫景那疊珍貴的古籍資料上。
清脆的聲響,在這份安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種儀式的開端。
“安琪懷了我們裴家的孩子,下個星期就是預產期,是個男孩。”
劉鳳霞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滿是居高臨下的審視與不容置喙的決斷。
“你嫁進裴家三年,肚子一直沒動靜,我不能讓子軒這一脈斷在我手里。”
她的目光落回那張本票上,像是宣布一個最終的判決。
“這里是兩億,算是我個人給你的補償。你今天就簽了離婚協議,凈身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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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的視線從稿紙上緩緩抬起,落在那張代表著羞辱與驅逐的本票上。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劉鳳霞預想中的震驚,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崩潰。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仿佛在欣賞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藝術品。
然后,她伸出手,動作平穩地將那張本票拿起,沒有絲毫的顫抖。
她拉開書桌的抽屜,將本票放入,再輕輕合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好。”一個字從她唇邊溢出,平靜得如同微風拂過水面。
劉鳳霞準備好的一整套說辭和刻薄話語,瞬間被這個字堵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溫景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目光清澈地迎上婆婆錯愕的眼神。
“離婚協議,需要我的律師過目。審核通過后,我會簽字的。”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漸行漸遠,劉鳳霞帶著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
書房里只剩下那股屬于她身上的、濃烈而帶有侵略性的香水味。
溫景依舊坐在原位,身體沒有動,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未完成的校對稿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緩慢而模糊。
三年婚姻的點點滴滴,沒有像電影回放般在腦海中閃現。
丈夫裴子軒越來越晚的歸家時間,襯衫領口陌生的香水痕跡,以及手機里被刻意清空的通話記錄。
所有碎片化的信息,都在此刻拼接成了一幅完整的、名為背叛的畫卷。
她只是沒想到,揭開這最后遮羞布的人,會是她的婆婆,并且方式如此粗暴直接。
兩億,這個數字衡量著她三年的付出,也為她身為裴家女主人的身份畫上了一個屈辱的句號。
許久,溫景緩緩閉上雙眼,又慢慢睜開,眼底已是一片澄澈的冷靜。
她拿起手機,指尖劃過屏幕,跳過了那個置頂的、名為“子軒”的聯系人。
她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一個被她備注為“嚴律師”的聯系人。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沉穩干練的男聲:“溫太太,您好。”
“嚴律師,是我。”溫景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B計劃,可以啟動了。”
“明白。”電話那頭的嚴嵩沒有絲毫多余的詢問,只用兩個字回應了她的決定。
“她今天來找過我,所有情況都在預料之中。”溫景補充說明。
“好的,所有文件均已準備妥當。您需要我何時采取行動?”嚴嵩的專業素養讓他總能抓住重點。
“三天后我會離開,等我安全落地,你就去醫院送達文件。”溫景的指令清晰明確。
“醫院的地址和時間,您確定嗎?”嚴嵩再次確認關鍵信息。
“城南的圣安婦產醫院,劉鳳霞透露了預產期就在下周,她等不及了。”溫景的語氣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結束通話后,她站起身,走向那個占據了整面墻的步入式衣帽間。
這里曾是裴子軒向她炫耀愛意的空間,陳列著數不清的奢侈品。
一排排按照色系擺放的愛馬仕手袋,在燈光下泛著矜貴的光澤。
另一側,是掛滿了當季高定禮服的衣柜,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他曾擁著她說:“我的妻子,理應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溫景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些曾經象征著寵愛的物品,沒有一絲留戀。
她從衣柜最深處拉出一個樸素的24寸行李箱,那是她嫁入裴家時帶來的。
她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動作利落而有條理。
幾件質地柔軟的棉麻襯衫,兩條方便行動的牛仔褲,這是她進行學術考察時的常備衣物。
幾本對她的研究至關重要的孤本古籍,被她用柔軟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
一臺存有她十幾年學術心血的筆記本電腦,被穩妥地放入電腦夾層。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那些象征著裴太太身份的珠寶首飾、名牌包袋,她一件都沒有碰。
它們安靜地躺在絲絨襯里上,像一場華麗夢境的遺骸。
在整理書桌時,她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物件。
那是一枚被用作鎮紙的木質印章,上面用略顯笨拙的刀法刻著她的名字。
這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時,裴子軒熬了幾個通宵親手為她雕刻的。
他當時握著她的手,眼神炙熱而真誠:“景景,我想把你的名字,刻進我的生命里。”
溫景將那枚印章拿在手中,摩挲著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痕。
曾經讓她心頭溫熱的誓言,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諷刺。
她走到書房角落的碎紙機旁,松開了手指。
伴隨著細微而持續的“咔嚓”聲,那枚承載著過去情感的印章,連同幾張廢棄的論文草稿,一同被卷入機器。
它們最終化為一堆無法辨認的、混合著木屑與紙屑的碎片。
做完這一切,溫景走回書桌前,重新坐下。
她將校對稿拉到面前,拿起紅筆,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工作。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覺間暗淡下來,遠處的城市亮起了萬家燈火。
她知道,曾經以為會為她永遠亮著的那一盞,從今天起,徹底熄滅了。
但她內心深處同樣清楚,在另一片遙遠的土地上,一盞新的燈火,正等待著她親手去點燃。
接下來的兩天,溫景的生活軌跡沒有任何改變,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
清晨,她會為自己做一份簡單的全麥三明治,配上一杯手沖咖啡。
然后,她會一頭扎進書房,將自己沉浸在浩瀚的藝術史料之中。
裴子軒從“海外”發來了幾條信息,內容無非是項目進展順利,讓她注意身體。
溫景逐條閱讀,但沒有回復任何一條,只是默默地將對話框清除。
她很清楚,他口中的“項目”,即將迎來最重要的“交付”時刻。
她將自己所有的學術論文、研究筆記和未來數年的研究規劃,進行了最后的整理與備份。
所有文件都被上傳至一個高度加密的云端服務器,這是她為自己留下的最寶貴的財富。
隨后,她撥通了一個越洋電話,聯系了意大利佛羅倫薩大學藝術史系的系主任,一位慈祥的老教授。
電話里,她再次確認了自己作為訪問學者的所有手續都已辦妥。
老教授在電話那頭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熱情地表示,烏菲茲美術館的一個重要壁畫修復項目,正虛位以待。
“溫,我親愛的孩子,佛羅倫薩的陽光是最好的療傷藥,它能治愈一切創傷。”老教授最后這樣說道。
溫景握著電話,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輕聲道謝。
是的,她需要陽光,需要那種能夠穿透陰霾、照亮內心的陽光。
她將公寓的備用鑰匙,連同早已準備好的一封信,裝進一個牛皮紙信封。
她約見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助理小雅,將信封交到她的手中。
“小雅,這套公寓的后續事宜,可能要麻煩你跟進了。”
助理看著她腳邊那個小巧的行李箱,眼眶瞬間就紅了:“溫老師,您這是要去哪里?”
“我申請了去意大利進修,大概會去很長一段時間。”溫景的語氣平靜而溫和。
她拍了拍助理的肩膀,像是在安撫一個孩子。
“工作室那邊,嚴律師會跟你對接后續工作。你是個有靈氣的孩子,跟著我這幾年辛苦了。”
信封里的信,只談工作,未涉私情。
里面詳細交代了幾個尚未收尾的學術項目,以及一些珍貴資料的保管方式。
字里行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與不甘,冷靜得像一份嚴謹的工作交接報告。
第三天凌晨,當整座城市還沉浸在睡夢中時,溫景已經悄然離開。
她拖著那個簡單的行李箱,獨自走出了這座她曾以為會是永久歸宿的“家”。
沒有告別,也沒有回頭。
出租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窗外的路燈一盞盞向后飛馳而去。
溫景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在晨曦中逐漸清晰起來。
她曾和裴子軒手牽手走過這里的每一條街道,以為可以就這樣走到白頭。
原來,那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抵達機場,辦理好所有登機手續,溫景在貴賓休息室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她拿出手機,最后一次打開了與裴子C軒的對話框。
她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片刻,刪刪改改。
最終,所有復雜的情緒都凝結成了幾個簡單的字。
“所有賬目,兩清了。祝你得償所愿。”
點擊發送,然后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取出了手機里的SIM卡。
她用指甲輕輕一掰,小小的芯片斷成兩截,被她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這個動作完成后,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一直束縛著她的枷鎖終于斷裂。
登機口的廣播開始播報飛往佛羅倫薩的航班信息。
溫景站起身,拉起行李箱的拉桿,隨著人流走向登機廊橋。
她的背影挺直而決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飛機平穩地爬升,穿過厚重的云層,刺眼而溫暖的陽光瞬間灑滿了整個機艙。
溫景拉下了一半的遮光板,讓光線變得柔和。
她從隨身的帆布包里,取出那本關于文藝復興時期濕壁畫修復技術的專著。
書頁上密密麻麻的鉛字和精致的圖版,迅速將她的思緒帶離了眼前的現實。
米開朗基羅在西斯廷教堂天頂上的掙扎與堅持,達芬奇對《最后的晚餐》的創新與遺憾。
那些跨越了數個世紀的藝術生命,在書頁間展現出宏大而堅韌的力量。
相比之下,她個人的那點愛恨情仇,顯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她的心,像被溫柔的河水沖刷過一般,漸漸歸于平靜。
而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國內的圣安婦產醫院VIP樓層里,正上演著一出交織著緊張與喜慶的戲劇。
裴子軒在產房外的走廊上焦躁地來回踱步,英俊的面容上布滿了汗珠。
他即將成為父親,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種陌生的興奮與恐慌。
為了這個孩子的到來,他默認了母親對溫景的驅逐,他的內心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愧疚。
那個如同江南水墨畫般沉靜的女子,是他窮盡了所有熱情才追到的夢。
可面對母親以家族傳承為名的強勢壓迫,他最終選擇了退縮和妥協。
劉鳳霞則完全沉浸在即將抱孫的巨大喜悅之中。
她優雅地坐在休息區的真皮沙發上,不停地接著電話,向各路親朋好友預告著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哎呀,快了快了,醫生剛出來說,一切順利,是個大胖小子!”
“那可不!我早就找香港的大師算過了,我們裴家這一代,注定要出人中龍鳳!”
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在安靜的樓層里回蕩。
她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兒子,心中閃過一絲不屑。
男人總是這樣,優柔寡斷。等親生兒子一抱在懷里,什么前妻,什么愧疚,都會煙消云散。
她已經規劃好了一切,等安琪出了月子,就讓她帶著孩子住進裴家老宅,親自教養。
至于名分,可以慢慢來,最重要的是,裴家終于后繼有人了。
就在她暢想未來的時候,一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名身著深色西裝、氣質嚴謹的中年男人,在護士的引導下,徑直向他們走來。
“請問,是裴子軒先生和劉鳳霞女士嗎?”男人的聲音禮貌而疏離,帶著職業性的冷靜。
裴子軒停下腳步,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劉鳳霞也掛斷了電話,眉頭微蹙地審視著來人:“你是什么人?”
“我叫嚴嵩,是溫景女士的代理律師。”男人的自我介紹簡潔明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手提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遞向裴子軒。
“這是溫景女士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請您過目,如果沒有異議,請在這里簽字。”
“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字,像一把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裴子軒的心口。
盡管早有預料,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還是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他伸出手,指尖在接觸到那幾張紙時,微微顫抖。
他翻到最后一頁,溫景那清秀而有力的簽名,靜靜地躺在那里。
字跡一如她的人,冷靜、克制,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他的心,瞬間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簽啊!還愣著做什么?”劉鳳霞的聲音里滿是得意與催促。
她湊到兒子身邊,像在欣賞一件戰利品:“早點簽了,早點利索!別讓一個外人,耽誤了我抱孫子!”
裴子軒握著簽字筆,手背上青筋凸起,卻遲遲無法落下那一筆。
嚴嵩律師對這對母子的反應視若無睹,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裴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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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了第二份文件,輕輕地放在了裴子軒面前的茶幾上。
“裴先生,在您正式簽署協議之前,我的當事人還委托我,將這份文件交給您過目。”
文件袋的封面上,印著一家權威檢測機構的LOGO,下面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孕檢報告。
裴子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霍然抬頭,目光銳利地射向嚴嵩。
“這是什么東西?”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嘶啞。
嚴嵩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做了一個“請您自己看”的手勢,表情依舊平靜無波。
裴子C軒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他幾乎是撕開了文件袋的封口,將里面的報告抽了出來。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患者姓名”一欄里那熟悉的“溫景”兩個字時,他的呼吸瞬間凝滯了。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繼續下移,最終定格在了那行冰冷的診斷結論上。
“臨床診斷:宮內早孕,妊娠13周。”
十三周……
這個數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比安琪的孕周,還要大上整整兩周。
她……她也懷孕了?
她竟然也懷孕了!
“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為什么一個字都不肯告訴我……”裴子軒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過去幾個月的畫面在他腦中飛速閃過,她說過自己最近總是很累,吃不下東西。
他當時只當她是心情郁結,甚至還暗自覺得她是在鬧脾氣,從未往深處想過。
原來,那竟是孕早期的正常反應!
劉鳳霞也湊過來看到了報告上的內容,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她一把搶過報告,用尖利的聲音叫道:“不可能!這絕對是偽造的!她要是真懷孕了,怎么可能不拿孩子來要挾我們?”
她親手用兩億支票趕走的,竟然是自己期盼了三年的親孫子?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裴子軒對母親的咆哮充耳不聞,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因為過度充血而變得赤紅。
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死死地瞪著嚴嵩,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為什么?你告訴我,她為什么要瞞著我?她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能將他從這荒謬絕倫的現實中解救出來的答案。
嚴嵩面對他的失控,依舊保持著令人窒息的冷靜。
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不疾不徐地,從公文包里取出了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文件。
他將那份文件輕輕地放在茶幾上,推到裴子軒的面前,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
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每一個字都像經過精準計算的子彈,射向裴子軒最脆弱的心臟。
“裴先生,關于您為什么會‘不知道’,我的當事人認為,或許這份報告可以解釋一切。”
他頓了頓,目光在裴子軒和劉鳳霞慘白的臉上掃過。
“這是兩個月前,安琪小姐進行無創產前DNA檢測時,溫景委托另一家機構拿到的備份樣本所做的親子鑒定報告。結論明確指出,胎兒的生物學父親并非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