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文基于名著《紅樓夢》進行文學化改編創作,部分情節、對話及細節為藝術加工,旨在呈現歷史故事的戲劇張力,不代表歷史絕對真實。請讀者理性看待,勿將虛構情節與歷史事實混淆。
這世上的人,大抵分兩種,一種是活在面子里的,一種是活在肚子里的。
對于住在城外十里八村的劉姥姥來說,面子這東西,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尤其是當家里連過冬的柴炭都買不起的時候,面子就是個累贅。
劉姥姥今年七十五了,這個歲數在鄉下那是高壽,也就是俗話說的“老壽星”。
可這老壽星的日子過得并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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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王狗兒家境敗落,眼瞅著冬天到了,家里冷鍋冷灶,孩子們餓得嗷嗷叫。
女婿是個沒主意的,只會唉聲嘆氣,反倒是劉姥姥,把拐杖往地上一頓,拿定了主意:“去城里,找賈府!”
這賈府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里一等一的豪門,門口的石獅子都比劉姥姥家的土房子氣派。劉姥姥年輕時候聽過,自家女婿的祖上跟王夫人娘家連過宗,算是有那么一丁點瓜葛。
就憑這一丁點瓜葛,七十五歲的老太太決定豁出一張老臉,去碰碰運氣。
01
這一趟進城,說是走親戚,其實就是去打秋風。劉姥姥心里明鏡似的,人家大戶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們腰桿子粗,只要能從手指縫里漏出點什么,一家子這個冬天就算過去了。
頭一次進賈府,劉姥姥是戰戰兢兢的。
她帶著孫子板兒,像兩個闖進皇宮的乞丐,連走路都不敢邁大步。
那時候,她見著管事的周瑞家的,那腰彎得恨不得貼到地上去。后來見著了管家的王熙鳳,也就是那個厲害的“鳳辣子”,劉姥姥更是大氣不敢出。
好在王熙鳳雖然勢利,但為了顯擺大戶人家的氣派,隨手賞了二十兩銀子。
這二十兩銀子,救了劉姥姥一家子的命。轉過年來,地里收成好了,瓜果蔬菜結得多。
劉姥姥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也是個有算計的人。她琢磨著,這門親戚既然攀上了,就不能斷了。拿了人家的錢,要是連個聲響都沒有,那以后就沒臉再登門了。
于是,她也沒舍得賣那些頭茬的尖貨,裝了滿滿兩車瓜果蔬菜,又帶著板兒進城了。
這一次來,劉姥姥的心態變了。上次是求救命錢,這次是來走動人情。她想著,送了東西就走,絕不給人添麻煩。可誰曾想,這一送,竟然送出了一場大造化。
賈府的老祖宗賈母,平日里吃慣了山珍海味,看膩了戲文說書,正覺得日子過得沒滋沒味。聽說來了個鄉下老太太,還挺積古,一時興起,就想見見。這一見,就把劉姥姥推到了大觀園這個名利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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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姥姥進了賈母的屋子,眼珠子都快不夠用了。滿屋子的金銀玉器,丫鬟們穿得比鄉下的地主婆還體面。賈母歪在榻上,雖然一臉慈祥,但那股子富貴逼人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姥姥二話不說,納頭就拜,嘴里喊著:“請老壽星安。”
賈母笑了,問她多大年紀。劉姥姥說七十五了。賈母一聽,嘆了口氣:“比我還大好幾歲呢,身子骨倒硬朗。”
這時候,旁邊的王熙鳳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她正愁怎么討賈母歡心呢,這現成的“女清客”不就來了嗎?這鄉下老太太長得土氣,說話也土氣,正好拿來給老祖宗解悶。
于是,王熙鳳便開始在一旁攛掇,讓劉姥姥講講鄉下的稀罕事。
劉姥姥也是個人精,她活了七十多歲,吃過的鹽比這些小姐們吃過的米都多。她一眼就看穿了這些人的心思:她們不是真想聽鄉下事,她們是想看個新鮮,想看個樂子。
行,既然你們想看樂子,那老婆子就演給你們看。
劉姥姥心里一橫,把那些鄉野傳說、神鬼怪談,編得活靈活現。什么雪地里抽柴火的紅衣少女,什么只有九十歲老太太才能看見的觀音菩薩,把賈母和一眾小姐聽得一愣一愣的。
正講到關鍵處,賈府外面馬棚走水了,嚇了大家一跳。這火雖然沒燒起來,但故事也被打斷了。賈母卻意猶未盡,非要留劉姥姥住下,明天接著講,還要帶她去逛逛大觀園。
這一住下,劉姥姥就知道,自己的任務來了。
她不再是那個來送菜的窮親戚,她成了這個頂級豪門里的“特邀演員”。她的任務只有一個:逗樂。只要把老祖宗逗開心了,把這些太太小姐們哄高興了,她這趟就算沒白來。
晚上躺在賈府那軟得像云彩一樣的床上,劉姥姥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摸了摸身邊睡得死沉的孫子板兒,心里盤算著:明天這大觀園之行,怕是不好過喲。這哪里是逛園子,這分明是去“上工”。這幫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看著客氣,心里指不定怎么編排咱呢。但為了家里那幾張嘴,為了以后能常來常往,這張老臉,明天就當是鞋底子,任她們踩,任她們磨,只要能換回實惠,那就是賺了。
想到這里,劉姥姥長出了一口氣,在黑暗中握緊了拳頭。明天,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忍,都要笑,都要讓她們覺得,這個鄉下老太太,真是個好玩的傻瓜。
02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賈府里就開始熱鬧起來。
丫鬟們穿梭忙碌,準備著游園的各項事宜。劉姥姥也早早爬了起來,梳洗打扮。說是打扮,其實也就是把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裳扯平了,頭發梳得光溜點。
早飯是在秋爽齋擺的,這頓飯,成了劉姥姥畢生難忘的一場“大戲”。
開飯前,王熙鳳悄悄把掌管飯食的鴛鴦拉到一邊,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臉上都帶著壞笑。劉姥姥離得遠,聽不清她們說什么,但看那眼神,往自己這邊飄了好幾次,心里就大概有了底:這是要拿我開涮了。
果然,剛一入座,王熙鳳就過來了,手里拿著一雙筷子。這筷子可不一般,是沉甸甸的烏木鑲金,還特意挑了一雙最滑的象牙筷子給劉姥姥。
王熙鳳笑得花枝亂顫:“姥姥,這可是好東西,您老嘗嘗這鴿子蛋。”
劉姥姥接過筷子,只覺得沉手,又滑溜,心里暗叫不好。再看面前那碗里,只有兩個小巧玲瓏的鴿子蛋,白白嫩嫩的。
這時候,鴛鴦在旁邊喊了一嗓子:“老太太吩咐了,今兒個吃飯得有規矩,得行令。”
賈母笑瞇瞇地看著,沒說話,顯然是默許了。
鴛鴦對著劉姥姥說:“姥姥,咱們這兒的規矩,我說一句,您得接一句,接不上來或者接錯了,那可是要罰酒的。”
劉姥姥站起身來,憨憨地一笑:“姑娘只管說,我這老笨嘴拙舌的,要是說錯了,老祖宗可別笑話。”
鴛鴦忍著笑,說道:“左邊四四是個人。”
劉姥姥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是個莊稼人。”
眾人一聽,都捂著嘴笑。這雖然土,但也算對上了。
鴛鴦又道:“中間三四綠配紅。”
劉姥姥想了想,指著外面的大紅花:“大火燒了毛毛蟲。”
這下子,連賈母都笑出聲來。
鴛鴦接著道:“右邊幺四真好看。”
劉姥姥一拍大腿:“一個蘿卜一頭蒜。”
滿屋子的人笑得東倒西歪。
最后一句,鴛鴦說道:“湊成便是一枝花。”
劉姥姥兩手一攤:“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
這一套令行完,屋子里的氣氛已經熱烈到了極點。
大家笑得臉都紅了,有的揉肚子,有的擦眼淚。劉姥姥站在那里,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心里卻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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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在鄉下也是受人尊敬的長輩,如今卻在這里像個小丑一樣,說著這些粗鄙的話來博人一笑。但她看著賈母笑得前仰后合的樣子,心里又覺得值了。
這還沒完。令行完了,該吃飯了。劉姥姥拿起那雙沉甸甸、滑溜溜的象牙筷子,去夾那個圓滾滾的鴿子蛋。
她哪里用過這種筷子?手一抖,鴿子蛋就在碗里打轉。好不容易夾起來一個,剛送到嘴邊,那鴿子蛋“刺溜”一下,滑了下去,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劉姥姥下意識地嘆了口氣,來了一句:“一兩銀子,也沒聽個響聲兒就沒了。”
這句話一出,就像是在滾油里潑了一瓢水,整個飯廳徹底炸了鍋。
史湘云笑得把一口茶噴了出來;林黛玉笑得岔了氣,伏在桌子上哎呦哎呦地叫;王熙鳳笑得直不起腰,指著劉姥姥說不出話來;就連平日里最端莊的薛寶釵,也忍不住掩嘴偷笑;賈母更是笑得摟著寶玉叫“心肝”。
劉姥姥站在那里,看著地上的鴿子蛋,又看看笑得失態的眾人,臉上依舊是那副傻呵呵的表情。但她的眼神深處,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清明。她知道,這就是她們想要的。她們給她錦衣玉食,她給她們提供笑料,這很公平。
飯后,王熙鳳和鴛鴦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過分了,便過來給劉姥姥賠不是。
鴛鴦拉著劉姥姥的手說:“姥姥別惱,剛才不過是大家想聽個笑話,拿您老人家取個樂。”
王熙鳳也說:“姥姥別多心,咱們是怕老祖宗悶,才這么鬧的。”
劉姥姥看著這兩個年輕后生,臉上的褶子里都透著通透。
她拍了拍鴛鴦的手,笑道:“姑娘說的哪里話,咱們哄老太太開個心,有什么可惱的?我要是心里惱,剛才也就不會說了。咱們鄉下人,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氣,能讓大家樂呵樂呵,那是我的福氣。”
這番話說得極其漂亮,既給了王熙鳳和鴛鴦臺階下,又表明了自己的大度,還隱隱點出了自己的價值。王熙鳳聽了,心里不由得對這個鄉下老太太高看了一眼。這哪里是傻,這是大智若愚啊。
吃過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始游園子。劉姥姥跟著賈母,一路看景,一路夸贊。她的話雖然土,但都說在點子上,把賈母哄得那叫一個舒坦。
她們去了瀟湘館,看了林黛玉的書房,劉姥姥驚嘆這簡直像公子的書房;去了秋爽齋,看了探春的大氣陳設……
這一路走下來,劉姥姥算是開了眼界,也更加明白了自己和這些人的差距。這哪里是同一個世道的人啊,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可是,不管差距多大,日子還得過。劉姥姥緊緊跟在賈母身邊,時刻注意著老太太的臉色,該笑的時候笑,該捧的時候捧。她就像一個敬業的老演員,在努力演好自己的最后一幕戲。
只是她沒想到,接下來的戲碼,會比剛才的鴿子蛋更加難堪,更加刺痛人心。因為剛才那只是玩笑,而接下來要面對的,卻是赤裸裸的嫌棄和階級壁壘。
03
日頭漸漸偏西,眾人游興未減,一路說說笑笑,來到了櫳翠庵。
這櫳翠庵,是妙玉修行的地方。在大觀園這萬紫千紅中,此處顯得格外清幽,甚至透著股子冷清勁兒。院子里花木扶疏,卻打理得一絲不茍,連地上的落葉都掃得干干凈凈,透著主人那股子不染塵埃的潔癖。
妙玉這個人,大觀園里誰不知道?蘇州官宦人家的女兒,自小多病,帶發修行。她才情極高,眼界更高,平日里連林黛玉、薛寶釵這樣的才女,在她眼里都未必算得上知己。至于其他人,更是被她視作俗物。
聽說賈母來了,妙玉連忙迎了出來。她雖然清高,但也知道尊卑,賈母是這府里的老祖宗,她不敢怠慢。
妙玉將眾人迎進東禪堂,親自捧茶出來。這茶具可不一般,是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壽的小茶盤,里面放著一個成窯五彩泥金小蓋鐘。
這成窯的杯子,那是古董里的極品,價值連城。妙玉捧著它,就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恭恭敬敬地遞給賈母。
賈母接過茶,揭開蓋子聞了聞,笑著問:“這是什么水?”
妙玉忙道:“是舊年蠲的雨水。”
賈母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這老雨水泡的老君眉,味道清醇,但賈母畢竟上了年紀,不喜濃茶,只喝了半口,便不想喝了。
此時,劉姥姥正站在賈母身側。她這一路走得口干舌燥,剛才又吃了不少油膩的東西,正覺得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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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也是隨性,見劉姥姥眼巴巴地看著,便順手將手中那剩下的半杯茶遞了過去:“你嘗嘗這個茶。”
這一舉動,在賈府里那是天大的體面。老祖宗喝剩下的,賞給誰那是誰的造化。平日里丫鬟們能得賈母賞一口點心,都要高興半天。
劉姥姥哪里懂得品茶?她只知道這是老太太賞的,趕緊雙手接過來,仰起脖子,“咕咚”一聲,一口就給干了。
喝完,她還吧唧吧唧嘴。
賈母笑著問:“怎么樣?”
劉姥姥抹了抹嘴,憨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了些,再熬濃些就好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笑了起來,覺得這老太太真是不懂風雅,牛嚼牡丹。賈母也被逗樂了,氣氛一時還算融洽。
可是,這融洽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太久。
等大家都喝完茶,準備離開東禪堂去別處逛的時候,道婆過來收茶杯。
妙玉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著這一切。當她看到道婆伸手去拿剛才劉姥姥喝過的那個成窯五彩泥金小蓋鐘時,她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別收了。”妙玉冷冷地開口,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禪堂里卻聽得清清楚楚,“將那茶杯擱在外頭去罷。”
道婆一愣,那是成窯的寶貝啊,平時妙玉師父愛若性命,連摸都不讓人摸一下的,怎么就擱在外頭了?
妙玉見道婆沒動,又補了一句,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和厭惡:“幸虧那杯子我沒用過,若是用過的,就算砸碎了我也不能給她喝。如今她用過了,那是再不能要了。”
這一番話,像是一陣寒風,瞬間吹散了剛才的歡聲笑語。
空氣仿佛凝固了。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誰聽不出來這話里的意思?妙玉這是在嫌棄劉姥姥臟!嫌棄她是個鄉下婆子,嫌棄她嘴里有味兒,嫌棄她碰過的東西就沾了污穢,連那價值連城的古董杯子都變得不值錢了,必須得扔掉。
賈母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并沒有立刻發作,只是裝作沒聽見。
王熙鳳和林黛玉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透著幾分尷尬。
最難受的,莫過于劉姥姥。
她還手里拿著那個杯子,正準備遞給道婆呢。這杯子遞出去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妙玉的話,就像一個個耳光,扇在她那張老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是個窮人,是個鄉下人,但她也是個人啊!她為了討生活,可以扮丑,可以裝傻,可以讓人取笑她吃相難看,可以讓人笑話她沒見過世面。因為那是她自己愿意演的戲。
但這不一樣。這是赤裸裸的侮辱。這是被人指著鼻子說:你是個臟東西,你碰過的東西都得扔。
劉姥姥的手微微顫抖著。那個精美的成窯杯子,此刻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劉姥姥身上。大家都在看,看這個剛才還嘻嘻哈哈的老太太,此時此刻該如何收場?是惱羞成怒地摔了杯子?還是裝聾作啞地混過去?又或者是灰溜溜地放下杯子,低頭走人?
妙玉依舊是一副清高冷傲的模樣,仿佛她說了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有什么不對嗎?臟了就是臟了,難道還要留著?
劉姥姥深吸了一口氣,她感覺嗓子眼兒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那是被羞辱后的苦澀。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妙玉,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賈母。
就在這一瞬間,她腦子里閃過無數個念頭。
如果發火,那是斷了自己的后路,也讓賈母沒臉。賈母帶她來的,她要是鬧起來,那就是打賈母的臉。
如果裝傻,這口惡氣憋在心里,怕是能把人憋死。而且,這杯子到底怎么處理?真扔了?那可是寶物啊!
劉姥姥的手指摩挲著那光滑細膩的瓷杯,那是她這輩子摸過最貴重的東西。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沒有了之前的憨傻,反而多了一份歷經滄桑后的從容與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