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構呵護生命的美學意境——拜讀呂恩誼先生油畫藝術館典藏珍品有感之一

誰說詩情不源于生活？誰說畫意不能賦予人文思和眷戀？當我面對恩誼先生用一生永不停歇的光陰和生命鐫刻在油畫布上的每一幅充滿正能量的作品，我竟一時語塞——當時視覺上的沖擊太過強烈。參觀的時候我就向藝術館陪同人員提出，能否幫我收集一些呂先生的相關資料，館方當即答應贈送一本《呂恩誼繪畫作品集》，心中說不出地感慨。

我是第二次來到被稱為鹽城“北大門”的響水縣，第一次麥收季節來時，我寫了《黃河古道的麥收季節》《寫在希望的田野上》兩篇專欄文章，受到多家主流媒體轉載與讀者的贊譽。這一次過來調研考察，就是想多挖掘一些鮮活的素材，跑了一圈收獲滿滿。陪同我一起考察、調研的縣委宣傳部副部長張玉莉說：“該看的企業和地方未來發展的基本情況您也收集到了，我們今天放松一下心情！過去看看我們縣新落成的呂恩誼藝術館怎么樣？”我完全同意，對藝術類的展覽這一生我是很少放棄的，只要有機會就算擠出一切時間都要去飽飽眼福。好在我住的酒店離藝術館不算太遠，在小車上張玉莉還詳細介紹了此館最終能夠在響水落地生根，最應該要感謝原南京軍區司令員、響水籍陸軍上將朱文泉將軍的鼎力支持與積極參與。將軍常常百忙中抽出一些時間親臨現場指導、協調各方力量，才讓這座文化圣殿在灌河浸潤透了的沃土上，綻放出它特有的芬芳！

作為一個對視覺藝術懷有特殊情感的散文家，我心里清楚：評價一幅油畫作品的標準有多方面的因素，但作品本身蘊含的思想和通過形象背后所傳遞的情思與深刻和雋永卻是最核心的考量。“言之有物”“言之有情”說起來簡單，但若要融入平面造型之中，卻需有智慧的 “心”，再輔以相應技巧、豐富色彩與明暗變化的調子，方能共同構筑起“境”的質感。藝術家所懷的“心境”才是作品靈韻的魅力所在。自然形象的存在，本無所謂于外來因素。只在于有情結的作者去發現和表現出了這種發現價值。我立在恩誼先生的作品前，曾被夢幻般神奇莫測的色彩感動得熱淚盈眶。毋須細究，先生眾多作品其自由之精神，浪漫之情懷，闊大之時空，以及充滿靈性與激情境象，仿佛從畫布上撲面而來。這一切緣起于畫家精準掌控了畫布上充滿變數的繪畫效果，以簡練率真的筆觸塑造出獨具一格的畫面：一切皆緣自偶然，卻又不憑仗偶然。因而它給我們一個鮮亮的個性風格，博大而空靈，變化又穩定，深沉又純凈，促使我們深信不疑這便是藝術家本人的心靈氣質。

源于歐洲的水彩畫、油畫傳入我國僅一百余年，因其強烈的表現力，鮮明的色彩感和獨具魅力的藝術感染力，而又深受人們喜愛，有力地推動著我國本土美術創作的繁榮和發展。尤其是油畫，它不僅能夠真實有效地反映出重大的歷史題材、人物形象、故事情節，而且還能原真的展現出大自然生態環境中的細節與樸茂，彰顯出極大的視覺效果與教化意義。這些令人醉心的自然生態，在畫面中以簡之線和繁之面互為疏密對比，形成豐茂空靈的淳厚之韻。

從呂恩誼先生的眾多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于繪畫的摯愛和純樸的心靈。他的繪畫表達十分直接，大膽地色彩揮灑中，浸潤著中國傳統的文化底蘊與美學意趣，縱覽宏闊之時亦能細察精微，盡顯逸興遄飛與體察細膩相融的胸襟。展現了一個七尺男兒對生活的熱愛和呵護生命的情懷。他的長城系列、三峽系列，特別是自然風光與榕樹系列，無不彰顯著頗為深厚的國學修養。許多畫面中，藏著太多難以用言語盡數描摹的意蘊，看似簡約卻蘊含著審美積淀與生活默契。色彩無聲勝有聲，讓我們深切地感受到藝術不但沒有遠離生活，更成為一種深層次的交流。天地之大，容納萬物，先生把萬端復雜的人生路踏在腳下，無數個難以言盡的日子里，他只能透過繪畫表現感受，甚至捕捉虛擬、抽象的思想。讓色彩脫離物理世界實物形象的桎梏，在畫面上互動、流動、剝離、彌散、消融，姿態萬千。如《怒海》《永遠的問答》等經典作品，其動力來源于心懷悵惘卻無力回天的悲憫，這種智性和審美的沖動，以及對往昔優秀文化遺產的敬畏，凝聚在熱血澎湃的靈魂深處，最終綻開了這兩朵最燦爛的花。這種“天問”獨具匠心，把我們這個多災多難民族內心世界撕裂出一個巨大的口子。雖然藝術的繁榮與社會穩定、經濟發展息息相關，然而藝術創造力并不一定與之成正比——這是人類創造史上至今都難以解答的千古之謎。這些作品的存世，讓一個認真、嚴肅的油畫大師呂恩誼越來越鮮明的呈現在我們面前，他作品中藝術的激情、思想的力量和風格的豐富讓人震撼。

看看當時各行各業奮斗不息的人們，在他們心靈深處都苦苦地熱戀著腳下的土地，熱戀著新中國的建設事業。他們隱匿了靈魂上的一切創傷，咬緊牙關硬撐著、堅持著，這是我們民族美德的魅力所在，這是我們黨偉大工作的結晶，這更是我們這個民族永不會沉淪的原因之一。

感謝我們偉大的黨，教育了這代人的靈魂，曾用光輝的思想武裝了他們，其中許多人雖歷經劫難，也仍然在他們的心里保存了光明燦爛的一角。這一角自始至終燃燒著希望之火，不管有多大的風雨、怎樣的氣浪沖擊，都凝聚在心靈深處倔犟地燃燒著、燃燒著，照亮著前行的人生之路！恩誼先生在二十余載坎坷的人生路上，他背著沉重的精神枷鎖，卻始終以畫筆為刃，記錄著、探索著、耕耘著……

今天，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雖大多數已經遠離我們而去了，但還有不少倒臥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著，甚至還會發著低聲的牢騷，但他們都曾經是我們共和國的脊梁，是我們民族那個時代的英雄，是他們用青春、熱血、汗水，為祖國今天的富強鋪就了堅實的基石。愛他們吧！追思感恩他們吧！呵護他們吧！沒有當年他們的無私奉獻，哪里還有今天雄獅傲立東方的雄姿？各種星辰組成美麗的星空，偉人固然可以成為炫目的明星，普通人也是星星，讓我們各民族兄弟團結一心，呵護著黨的光輝照耀，讓祖國的星空永遠璀璨絢麗！

作為響水東鳴湖公園北門對面的這座以響水籍畫家命名的藝術殿堂，現如今在整個鹽城大市范圍內名氣是越來越大，這里不僅成為普通老百姓的打卡地，更是青少年兒童愛國主義教育的示范基地。進入軍魂永鑄廳，共和國的締造者與十大元帥們，都在那里微笑著望著走進來的每一位。我感覺要想了解呂恩誼先生的繪畫天賦和技能，真的應該多看看他的素描，先生早期的素描作品雖然不多，而這里呈現的每一幅均勾勒精確，線條流暢遒勁有力。都說“素描是所有藝術的源泉”，此語不虛，許多精美的畫面都是由素描作基礎，這其中包含了藝術創作的整體構思，它為未來的油畫作品提供了可供參照的視覺藍本。他的《梨園解渴》《激流深處英雄花》《聽黨的話》《方向盤》《麥賢得》，學習中的孩子們及多件靜物寫生都是很棒的速寫與素描作品。許多速寫習作也是線條優美、生動，刻畫出事物的本真。

我特別喜歡他的《海蘭》《青年節》這兩幅作品，讀此作品，除了令人震撼外，更多了一份歷史的經典意義。我真的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將4位女兵身旁石壁上先賢的形象，與大理石的天然色澤巧妙融合，勾勒出如此典雅莊重的氣質。我記得米開朗基羅·博納羅蒂有一件大理石作品《哀悼基督》至今還深藏在梵蒂岡圣彼得大教堂。難怪他一生都以雕塑家身份為傲。他曾說：“雕塑是繪畫的火焰，它們的不同有如太陽和受太陽照射的月亮之不同。”來反駁達·芬奇有關雕塑地位低于繪畫的言論。我感覺恩誼先生對以上倆位世界級大師的爭論，自有他自我理解的方法，否則他就無法把這倆位世界級大師的爭論化解得這么鮮艷、明潔而厚重。

記得在我再次請求館長讓我細讀一番的過程中，我快速記錄了許多突發的靈感。我對《海蘭》這件作品，感覺是先生的用心之作：漁家女兒苗條的身材、斗篷、背景，這一切被暖暖的溫柔陽光包融著，那陽光明媚的層次，清晰地把帆船和陸地暈染得朦朧虛化。漁家女的黑發在陽光下愈發顯得自然靈動，關于面部繪畫，達·芬奇曾有這樣的表述：“著重描繪面部相對精致好看的部分，而在選擇刻畫對象時，應當遵循眾人的審美，而避免過度依賴自身的審美，否則，最終你選擇的肖像很可能就是一位長得與你很像的人。事實上，人和人長相的相似往往會成為相互吸引的理由。”而《海蘭》上的漁家女確實長相甜美，臉蛋是典型的心形，身材窈窕身段優美迷人，我無法知道，當年先生畫她時候的心境如何？很多事情，都有因果。每個因就是后一個果。如同九連環，一環套一環，無法解開，除非……

當我立在他的《沉重的傳說》那棵大樹下，我感覺只能仰望它的姿態，就如同仰望一座圣潔而孤獨的雪山。我欽佩著它的頑強，也感受著它的孤獨。那一刻在我的心靈深處被感動得就想痛快地大哭一場，但那種圣潔壯嚴的場合里，環境不允許我那樣做，只能默默地地背誦著已故著名作家、建國以來唯一被稱為杰出的編輯家秦兆陽《大地》前言里的一首小詩來表達當時的心情：“最應該記住的最易忘記，誰記得母乳的甜美滋味。最應該感激的最易忘記，誰誠心親吻過親愛的土地。最應該算計的最易忘記，誰算過先行者無數的血滴。最應該驚奇的最易忘記，誰驚嘆大地的無限生機。大樹為什么要深深扎根，是為了繁茂它綠色的生命。歷史的長河啊，長流不息，流的是歷史的深沉思維！”

先生的《根》《古關口》《坑道口》《生命的力量》無不透露出作者的心聲，他把自然的力量融進了自己的血液，在寧靜甜美的自然環境中，得天獨厚的根脈與家園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既體現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這些特殊環境中生命的頑強與不屈。也同時體現了他用筆之大膽、色彩之斑斕、思想之豐富，從中無不透漏著油畫線條流暢老辣的蒼干古屈，形成的云蒸霞蔚的立體景觀，他用手中的筆建構了呵護生命的美學意境。他的這類系列作品中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以形傳神，精工細作。不局限于形似，而是以植物自身的結構為依托，以凸顯神韻為核心因此整個畫面疏密相間、繁簡得當，或濃墨重彩，或留白淡染，層次分明、節奏鮮明，雖說蒼老古皺卻給人一種和諧協調的美感。這絕對不是我們當代油畫藝術界中所謂的“大師”們能夠企及的。

他的長城系列，更多的是用人文關懷的語境把我們這個民族的厚重文化體現得淋漓盡致，他的《龍步》《望不斷》《展翅》《鐵壁如刃》等，這其中我特別喜歡他的《憑吊》這幅作品厚重而不失靈動、用筆沉著穩重、那一寸光亮仿佛是蒼天的淚水漏下來形成的！作為中國文物學會世界遺產研究委員會的原秘書長，我對長城太熟悉不過了，除了曾多次伴隨我的恩師羅哲文先生考察過許多重要段落，我自己還多次組隊前往調研，特別是祖國西部的漢長城遺址、烽燧，我曾數次組織國家級專家團隊，沿著河西走廊的絲路古道，追逐著歷史落日的余暉。我不敢說整個長城全部走過，最起碼重要位置我基本都考察、調研過。“春風不度玉門關”的西北大地上承載了太多我們民族的記憶。我即將準備為河西走廊寫的大散文《仰望祁連山》就是要詳細介紹一下這段難忘的記憶。如果呂老身體健康允許，我真的想親自陪伴他去大西北看看，我深信他老人家一定會被用蘆葦、紅柳條、雜草夾雜著泥土與樹枝層層夯筑而成的漢長城所震撼，特別是烽燧邊緣一堆堆已成化石的積薪，它們都是當年每個烽燧邊必備的點烽火放濃煙的材料，如今都成為化石而見證先民們的智慧。

呂恩誼先生的三峽系列、大海系列、自然風光、人物系列，我將在以后的不斷追問中慢慢解讀，因此不想在這里占用過多的篇章，好味道的盛宴得慢慢品嘗！

（文/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