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國標電動車時速25公里,根本滿足不了日常出行需求”。
清華教授李稻葵的一段視頻近期引發熱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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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經濟學家直指禁限摩政策導致的需求錯配——當摩托車被限制,本應屬于機動車的出行需求被迫轉嫁到電動自行車上,催生大量超標改裝車,反而加劇管理難題。
從1985年北京首張禁摩令至今,這項實施了四十年的政策首次因頂層學者的呼吁,被推上全民討論的風口浪尖。放開禁限摩,究竟是破解民生痛點的良方,還是城市治理的冒險?
一、四十年禁摩史:從應急管控到慣性延續
如今全國約200個城市實施的禁限摩政策,最初源于上世紀80年代的城市治理困境。1985年北京宣布三環內限摩,直接誘因是三年間摩托車保有量增速超30%,兩沖程發動機的黑煙噪聲、騎手交通意識薄弱導致的事故激增,以及摩托車被用于飛車搶奪的治安問題。這種“一禁了之”的模式很快形成示范效應,廣州、上海等城市相繼跟進,到2000年前后,禁摩已成為大中城市的標配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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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早期禁摩令多以政府通告形式發布,并未經過完整立法程序,卻在后續城市規劃中逐漸固化。廣州從1991年控牌到2000年全面禁外牌,政策層層加碼;上海內環限摩后,中心城區摩托車幾乎絕跡。但四十年間,摩托車技術與城市治理能力已天翻地覆:國四標準摩托車CO排放量較1993年削減97%,ABS防抱死系統成為標配,天網系統讓飛車搶奪幾無空間——當初禁摩的核心痛點,多數已被技術進步化解。
二、需求困局:被壓抑的剛需與錯位的替代
李稻葵的核心論據,直指禁限摩造成的“需求堰塞湖”。數據顯示,我國摩托車保有量達8072萬輛,其中大量分布在農村和鄉鎮,但在城市中,合規騎行空間被嚴重擠壓。這直接導致兩個矛盾:一是通勤剛需無法滿足,外賣員陳磊的經歷頗具代表性,換成合規電動摩托車后,他不用再搶充電樁,月收入多增1000元;二是超標電動車泛濫,2024年全國查處的超標電動車超3000萬輛,這些車輛未納入機動車管理,事故率反而高于合規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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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經濟學視角看,李稻葵的判斷精準——需求不會因禁令消失,只會尋找替代。新國標電動車的速度限制與民眾實際需求脫節,催生了“商家改裝、騎手違規”的惡性循環。更值得關注的是,摩托車在特定場景中具有不可替代性:在貴州山地,摩托車是山區居民的主要代步工具;在城市短途物流中,它的通行效率是汽車的2倍,能降低15%的配送時效。這種剛性需求,正是政策調整的底層邏輯。
三、數據博弈:放開后的安全與環保真相
反對放開禁限摩的聲音,集中在安全與環保兩大焦點,但最新數據正在顛覆傳統認知。安全方面,貴州、云南等開放省份的實踐頗具說服力:貴州山地高速開放摩托車后,事故率僅為汽車的36.8%;云南通過電子抓拍規范騎行,事故率反而從0.029起/萬輛次降至0.025起/萬輛次。西安解禁五年的成績單更直觀:摩托車事故率僅占機動車總事故的6.3%,城市擁堵指數下降11.7%。
爭議較大的環保問題,也被排放標準的升級化解。生態環境部正在征求意見的國五標準,將摩托車污染物排放限值與歐盟接軌,CO、THC等污染物排放將進一步降低。數據顯示,國四標準摩托車的PM2.5排放量僅為家用轎車的1/5,執行國五標準后,每年可減少1.48萬噸蒸發污染物。這意味著,只要嚴控準入標準,摩托車的環保影響完全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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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風險并非不存在。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摩托車事故致死率仍是汽車的3.8倍,廣州曾因試點解禁導致亡人事故激增42%。但這些數據的關鍵變量在于管理:廣州早期試點缺乏配套管控,而貴州通過“限速80km/h、靠最右側行駛”等規則,實現了安全與效率的平衡。可見,問題核心不是“放不放開”,而是“如何管理”。
四、破局之路:精細化治理而非“一刀切”
全國21個城市已率先探索政策調整,形成了可復制的三大模式,為放開禁限摩提供了實踐樣本。全面放寬型如綿陽,廢止禁摩文件后,在商圈劃設專用停車位,既保障通行又緩解停車壓力;精準管控型如西安,劃定核心區限行時段,設置摩托車專用道,讓機非分流;動態調整型如信陽,根據重污染天氣和節假日流量靈活調控。
這些實踐共同指向一個核心原則:精細化治理。李稻葵提出的“簡易駕照體系”并非空想,歐洲已有成熟經驗——通過功率分級匹配駕照類型,低功率車型面向新手,高功率車型需升級資質。結合我國國情,可構建“三級管理體系”:對電動輕便摩托車實行簡易駕照,要求戴頭盔、限載1人;對燃油摩托車強化年檢與環保審核;在超大城市核心區實行分時段限行,避免交通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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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套設施的完善同樣重要。鄂爾多斯解禁后,在主干道增設違法抓拍設備;西寧用“電子圍欄”自動識別違規通行,首月違規量下降60%。這些技術手段的應用,讓管理成本大幅降低。同時,摩托車產業的潛力也值得釋放,李稻葵測算,放開禁限摩并取消13年強制報廢,可帶動1萬億消費,西藏摩旅、專業賽事等衍生市場將同步激活。
總之,從1985年的應急禁摩到今天的放開討論,四十年間的政策變遷,本質是城市治理理念的升級——從“管控優先”轉向“需求導向”。李稻葵的呼吁,不僅是對民生痛點的回應,更是對治理能力的信任。那些擔心“一放就亂”的聲音,忽視了技術進步帶來的管理革新,也低估了民眾文明素養的提升。
放開禁限摩不是“一放了之”的冒險,而是“精準施策”的考驗。北京、上海等超大城市可先在郊區試點,積累管理經驗;中小城市可全面放開,配套完善管控措施。正如西安、綿陽的實踐所示,只要做到“該放的放到位,該管的管明白”,摩托車完全能從“馬路禁品”變回“便民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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