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了,這下面真的有東西!”
1949年12月11日,重慶的冬天陰冷得鉆骨頭,一聲驚呼打破了戴公祠的死寂,在場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緊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
誰也沒想到,那位讓蔣介石恨得牙癢癢、關了整整12年的大將軍,最后竟然是在這種地方被找到的,而且那個慘狀,讓見慣了生死的戰地記者時盤棋,手里的相機差點沒拿穩。
01. 拿著相機的“復仇少年”
這事兒得從頭說起,咱們的主角時盤棋,那年才17歲,是個標準的“娃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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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現在的孩子身上,17歲還在上高中,天天為考大學發愁呢,可那個年代的17歲,早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時盤棋這孩子心里苦啊,1948年的時候,他爹讓國民黨的保長給害了,這殺父之仇就像一根刺,死死地扎在他心里,拔都拔不出來。
聽說解放軍來了,這孩子二話不說,書也不讀了,拉著十幾個同學,硬是靠著兩條腿,走了三天三夜跑去參軍。當時他想得挺簡單,給我發把槍,我要上戰場,我要報仇,我要把那些害人的壞蛋全突突了。
結果到了部隊,首長一看,這孩子有文化,是棵苗子,讓他去扛槍沖鋒太可惜了。正好那時候部隊缺搞宣傳的,首長大手一揮,就把他塞進了攝影訓練班。
時盤棋當時那個郁悶啊,心想我是來殺敵的,你讓我擺弄這照相機有啥用?那玩意兒能殺人嗎?
那個年代學攝影,可不像現在拿個手機隨手拍。那時候的條件苦得讓你沒法想象,他們用的相機,大都是從日本人手里繳獲的舊貨,折疊式的,那個膠卷金貴得跟命一樣。
教官袁克忠就給他們定了個死規矩:每個人只有一次按快門的機會,拍壞了就沒了。這哪是學技術啊,這簡直是在考心理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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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急訓了十幾天,這幫連光圈快門都還沒摸透的“速成班”學員,就跟著大部隊出發了。時盤棋心里雖然還有點不情愿,但他記住了教官的一句話:照相也是戰斗,有時候相機比槍炮更有力量。
這話當時聽著像安慰人,可誰知道,幾個月后在重慶,這句話真就應驗了。
1949年11月,劉鄧大軍進軍大西南,時盤棋跟著12軍103團進了重慶。
那時候的重慶剛剛解放,亂得像一鍋煮沸的粥。國民黨的大部隊剛跑,散兵游勇滿大街都是,有的特務還藏在暗處打黑槍。解放軍進城后,為了不擾民,大家都睡在大街上,那可是冬天的重慶啊,濕冷濕冷的,風一吹能把人凍透。
時盤棋和戰士們一樣,把背包當枕頭,衣服都不敢脫,就這么在大街上睡了七八天。那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拍幾張威風凜凜的進城照,好回去給首長交差。
直到進城后的第七天,兵團政治部主任閻紅彥找到了他,說了番讓他琢磨了一輩子的話。閻主任告訴他,學會按快門容易,知道拍什么才叫本事,你要去拍那些最有政治意義的東西。
這時候的時盤棋還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最有意義的東西”,就在幾十公里外的歌樂山上,等著他去揭開那層血淋淋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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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地獄也沒這么黑
12月7日,天陰沉沉的,好像隨時都要壓下來。時盤棋接到了任務,跟著陳錫聯司令員去歌樂山。
那地方在重慶可是大名鼎鼎,老百姓只要聽到“歌樂山”三個字,腿肚子都得轉筋。那里是國民黨特務的老巢,也就是臭名昭著的“中美合作所”,里面關著渣滓洞和白公館兩座活人監獄。
還沒走到地方,空氣里就飄來一股怪味。
那不是什么垃圾味,而是一股濃烈的、讓人聞了就想吐的血腥味,混雜著燒焦的肉味和汽油味。時盤棋心里一緊,這味道他雖然沒聞過,但人的本能告訴他,前面肯定出大事了。
等真正走進渣滓洞的院子,眼前的景象直接把這個17歲的少年給震懵了。
這哪里是人間,這分明就是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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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天前的11月27日,國民黨那幫特務都要跑路了,蔣介石那個心腹毛人鳳,下了個所謂的“密殺令”。這幫人也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嫌一個一個殺太慢,干脆把關在樓上的幾百號人全趕到底層的牢房里,鎖上門,架起機槍和卡賓槍就是一通瘋狂掃射。
掃射完了還不算,他們怕有人沒死透,又往牢房里潑汽油,一把火給點了。
時盤棋站在廢墟里,腳下踩著的都是混著血水的黑灰。那一具具遺體,有的已經被燒得縮成了一團,有的還保持著往門口沖的姿勢,有的緊緊護著身下的戰友。墻上、地上,到處都是彈孔,密密麻麻的,像馬蜂窩一樣。
他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舉起了手里的相機。這時候沒有什么構圖,沒有什么光影藝術,只有記錄,只有鐵一般的罪證。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機械地按著快門。
在現場,幸存者們給時盤棋講了個事兒,聽得他心里更難受了。
說是在白公館里,關著的一幫革命志士,他們在獄中聽到了新中國成立的消息,聽說國旗是五星紅旗。可誰也沒見過五星紅旗長啥樣啊,他們就憑著想象,拿紅被面做旗底,用黃草紙剪成五角星,再用剩飯粒粘上去。
他們把這面旗藏在牢房的地板底下,想著總有一天能舉著它沖出去,去迎接解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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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一天是來了,解放軍進城了,可做旗的人,卻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那面制作粗糙的“五星紅旗”,后來被找了出來。時盤棋看著那面旗,再看看周圍那些慘死的烈士,他突然明白了閻主任那句話的意思。這就是最有意義的照片,這就是國民黨反動派永遠洗不掉的罪證。
他拍了一張又一張,膠卷用完了就趕緊換。每一張底片都像是刻在他心上一樣,沉甸甸的。
但是,隨著清理工作的進行,大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這幾百具遺體里,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個最重要的人——楊虎城將軍。
按理說,楊虎城那是國民黨點了名的大人物,當年西安事變的主角,就算是死,也得有個動靜吧?可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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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管會的領導們急得團團轉,這要是不把楊將軍找到,怎么向黨中央交代?怎么向全國人民交代?
03. 戴公祠夜里的“鬼哭聲”
尋找楊虎城的過程,簡直比偵探小說還懸乎。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楊將軍和其他烈士一樣,也被關在渣滓洞或者白公館,混在那些遺體里了。于是大家就開始辨認尸體,可那些遺體很多都被燒得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來。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這人叫李育生,身份挺特殊,是個“袍哥”。在四川那一帶,“袍哥”就是混江湖的,講義氣,路子野。這個李育生之前因為搶了軍統的物資,被關在白公館看守所里,就在大屠殺發生前的幾天,也就是11月24日,他剛被放出來。
李育生跑到公安部,神神秘秘地說了一件事。他在號子里的時候,聽看守的特務閑聊,說戴公祠那邊最近不太平,夜里老有狗叫,那是楊虎城將軍在找戴笠“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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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著雖然有點迷信,什么鬼啊神的,但在那個節骨眼上,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而且“戴公祠”這個地方,太敏感了。
那是戴笠生前的別墅,也是特務們的一個秘密據點。特務們說楊虎城在那邊找戴笠算賬,那是不是意味著,楊虎城就是在那里被害的?
軍管會一合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12月11日一大早,時盤棋背著相機,跟著一群人直奔戴公祠。同行的還有楊虎城的老部下,大家的心情都特別沉重,誰也不說話,只顧著趕路。
到了戴公祠,李育生帶著大家在別墅周圍轉悠。那地方荒草叢生,陰森森的,看著就讓人不舒服。李育生憑著記憶,指著警衛室旁邊的一個花壇說,應該就在這下面。
那個花壇看著平平無奇,里頭種著幾棵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但仔細一看,土好像是新翻過的,旁邊還散落著一些奇怪的瓦片和石頭,像是被人刻意做過標記。
大家伙兒也不廢話,抄起家伙就開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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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這種坑,講究的是小心翼翼,生怕傷著下面可能存在的遺體。那氣氛壓抑得嚇人,除了鏟子碰土的聲音,連個咳嗽聲都沒有。大家心里都在打鼓,既希望能挖到,又怕挖出來的是讓人受不了的場面。
挖了大概有一米多深,突然,一個工人的鏟子碰到了什么硬東西,發出一聲悶響。
“有東西!”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個工人扔下鏟子,用手輕輕扒開浮土,一頂禮帽的一角露了出來。
緊接著,一具遺體顯露在大家面前。
04. 誰能想到人心這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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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盤棋湊近了一看,手里的相機差點掉地上。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完整的遺體。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慘狀還是突破了所有人的底線。
楊虎城將軍的雙手雙腳都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嘴里塞著白布,臉上血肉模糊。這還不夠,那幫喪心病狂的特務,為了毀尸滅跡,竟然在遺體上潑了鏹水!
鏹水那是什么東西?那就是強酸啊!潑在人身上,皮肉都能給你燒化了。這幫特務是有多恨楊將軍,或者說是多怕楊將軍,殺人還不夠,還要把尸體毀成這樣?
這就是那個當年在西安城頭振臂一呼,逼著蔣介石抗日的民族英雄?這就是那個連死都不怕的硬漢子?最后竟然被埋在這么個陰暗潮濕的花壇底下,連個棺材板都沒有,就這么像埋一條死狗一樣給埋了?
時盤棋感覺自己的眼眶一下子就濕了,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調整焦距。他知道,這張照片拍出來,那就是鐵證,是蔣介石反動集團永遠賴不掉的罪行。
更讓人心碎的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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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將軍的腳邊,還挖出了一個小一點的遺體,那是他那才20歲出頭的兒子楊拯中。而在他們旁邊,還放著楊將軍夫人謝葆真的骨灰盒。
這一家子,生前沒能團聚,死后卻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聚在了一起。楊夫人早兩年就被折磨死了,特務們留著她的骨灰盒,就是為了最后這一天,讓他們“一家團聚”。這種惡毒的心思,簡直讓人背脊發涼。
但這還沒完。
順著花壇繼續挖,又挖出了幾具遺體。其中有一個小小的身軀,只有八九歲大,手里還緊緊攥著一截鉛筆頭。
那是“小蘿卜頭”宋振中,宋綺云的兒子。
這孩子從生下來就在監獄里長大的,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都沒見過。他不知道什么是糖果,不知道什么是玩具,他唯一的寶貝就是那截鉛筆頭,那是他在獄中跟著黃顯聲將軍學寫字用的。
這孩子有什么罪?他才八歲啊!那些特務怎么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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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盤棋看著那個攥著鉛筆頭的小手,心都要碎了。他想起自己小時候還能在田野里撒歡,還能去學校讀書,可這個“小蘿卜頭”,到死都沒走出過那四方天。
他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換膠卷。這時候沒有什么技巧可言了,他的手在抖,心在顫,但他必須拍下來。每一張照片,都是對這幫劊子手的控訴。
后來給楊虎城做鑒定的,是個叫蔣祝華的牙醫。
這事兒也挺巧,兩年前楊將軍在獄中牙疼,特務們怕他疼死了沒法交代,就偷偷請了這個蔣醫生去給他看牙,還鑲了兩顆假牙。
特務們機關算盡,想著用鏹水毀尸,想著用花壇掩蓋,可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那兩顆假牙還在。蔣醫生憑著那兩顆假牙的位置和工藝,一眼就確認了,這就是楊虎城本人。
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哪怕你把人埋在花壇底下,哪怕你潑上鏹水,真相也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05. 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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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月,重慶給楊虎城和死難烈士開了追悼會。
那天,劉伯承、鄧小平都去了。時盤棋拍的那張楊虎城遺體發掘的照片,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那天,幾千個重慶市民哭成了一片,那哭聲震得山都在抖。
隨后,楊將軍的靈柩被送回了西安老家。一路上,老百姓自發地戴著黑紗,那是給英雄送行啊。
那些照片,時盤棋一直當寶貝一樣收著。
就算后來他去了北京,進了新華社,成了高級記者,拍過抗美援朝的炮火,拍過石油會戰的井噴,但在他心里,分量最重的,永遠是17歲那年在重慶拍下的那幾卷膠卷。
晚年的時盤棋,總是一個人待在濟南的機關宿舍里,守著那一柜子的資料。兒子想讓他搬去北京住,方便照顧,他死活不去,理由特別像個小孩:怕小偷來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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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家都懂,哪有什么小偷會去偷一堆發黃的舊照片?那些照片又不值錢。
他守的不是照片,是一段歷史,是一群冤魂的最后一點念想。他是怕自己走了,那些照片沒人管,那些烈士的故事就沒人知道了。
至于當初下令搞這場大屠殺的那幫人,咱們也得說道說道。
那個毛人鳳,跟著蔣介石跑到了臺灣,以為能過上好日子。結果呢?整天疑神疑鬼,怕共產黨找他算賬,又怕蔣介石卸磨殺驢。最后被蔣介石一腳踢開,權力也沒了,地位也沒了,嚇出一身病,1956年就死了,死的時候才50多歲。
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你看這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管你當初手段多狠,把事情做得多絕,哪怕你把人埋在花壇底下潑上鏹水,真相也總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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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妄想把罪惡永遠埋葬的人,最后埋葬的,只能是他們自己骯臟的靈魂。而像楊虎城、像“小蘿卜頭”這樣的英雄,雖然身體化作了泥土,但他們的名字,卻永遠刻在了這片土地上,刻在了咱們老百姓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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