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38人被擋在高考門外，一個電話打進北京，鄧公拍板：啟用備用卷！

“不管是哪個單位，誰都沒有權力阻止年輕人追求進步，這是國家的未來！”

1978年7月20日，貴州赤水的大山深處，幾十個年輕人死死攥著手里湊來的50多塊錢，眼睛通紅地盯著郵電局的那部黑色電話機。

這一天本該是坐在考場里奮筆疾書的日子，可他們連大門都沒進得去，前途的大門眼看就要被一把鐵鎖給鎖死了。

誰也沒想到，這幫膽大包天的年輕人，竟然真敢把電話打進中南海，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電話不僅救了他們，還逼出了中國高考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特例”。

01 捧著金飯碗的“窮”學生

這事兒咱們得從那個特殊的年代說起。

那是1978年，咱們國家剛剛從一場大夢里醒過來，到處都是百廢待興的味兒。在貴州赤水河畔，藏著一個不得了的單位——赤水天然氣化肥廠，當地人嘴里都叫它“赤天化”。

哪怕是放在現在的眼光看，這廠子也是個龐然大物。它是咱們國家當時為了解決那幾億人的吃飯問題，下了血本從國外引進的13套大化肥裝置之一。你想想看，在那個大家都還在用糧票布票的年代，這一套進口設備得值多少錢？那簡直就是鑲著金邊的寶貝疙瘩。

能進這個廠子當工人的，那都不是普通人。

早在1975年左右，廠里為了能讓這些洋設備轉起來，那是滿世界地掐尖兒選人才。從各地選拔來的這批青年工人，個頂個的聰明，都是當時的高中生，文化底子在那擺著呢。廠里對他們也是真舍得投入，又是培訓又是練兵，那是把他們當成未來的總工程師在培養。

在那個年代，能穿上一身赤天化的工裝，走在赤水縣的大街上，那回頭率絕對是百分之百。這可是捧著“金飯碗”的工人老大哥，工資高、待遇好，還是國家重點項目，是多少人做夢都想進的單位。

可是吧，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

1977年，那聲春雷響了——高考恢復了。

這個消息一傳到山溝溝里，整個赤天化的年輕人都炸了窩。那是壓抑了整整十年的讀書夢啊，誰不想上大學？誰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幫年輕人一邊倒班干活，一邊在車間的轟鳴聲里背單詞、算公式。那一年的冬天，赤天化有100多號人報名參加了高考。

結果這一考，就把廠領導給考怕了。

咱們得說句公道話，這幫年輕人確實太優秀了。1977年的高考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錄取率低得嚇人，可赤天化這幫人呢？一下子考上了30多個！

這本來是件大喜事，廠里還在大門口貼了紅榜，敲鑼打鼓地把人送走了。可等人一走，車間主任看著空蕩蕩的操作臺，冷汗就下來了。

這洋設備剛安裝調試好，正是要出產量、給國家做貢獻的關鍵時候。真正懂技術、能操作的骨干，一下子走了幾十個，這機器誰來開？這生產任務誰來扛？

要是明年、后年再這么考下去，這赤天化豈不是要變成“人才培訓基地”了？這廠子還開不開了？

于是，到了1978年，當又有138名骨干興沖沖地報了名，準備再戰高考的時候，廠領導的臉沉下來了。

一個不成文但硬邦邦的規定下來了：為了保證國家重點項目的生產，核心車間的技術骨干，今年一律不準參加高考。

這就像是一盆冰水，在這個滾燙的七月，把所有人的心都澆了個透心涼。

02 被鎖在抽屜里的準考證

你得理解那個年代年輕人的絕望。

那時候不像現在，條條大路通羅馬。在那個時候，高考幾乎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通道。錯過了這一次，可能這輩子就真的定格在車間里了。

大家伙兒報了名，體檢也過了，復習資料都翻爛了，眼瞅著就要考試了，準考證卻被扣在了廠辦公室的抽屜里。

有人去求情，領導苦口婆心：我也知道你們想進步，但咱們這是國家重點項目，生產要是停了，咱們誰都擔不起這個責啊。你們是骨干，廠里離不開你們。

這話聽著沒毛病，可聽在那些渴望讀書的年輕人耳朵里，那就是晴天霹靂。

日子一天天逼近，大家伙兒像熱鍋上的螞蟻。有的在宿舍里偷偷抹眼淚，有的在車間里干活都走神。

終于，時間到了1978年7月20日。

這一天，是全國高考正式開始的日子。

赤水縣的考點設在縣城的一所中學里。一大早，陽光就毒辣辣地照在操場上。那138個沒有準考證的年輕人，還是不死心。他們穿著工裝，拿著自己的工作證，成群結隊地來到了考點門口。

他們想賭一把，賭監考老師能網開一面，賭那個“惜才”的年代能給他們開一條縫。

可是，規矩就是規矩。

監考老師看著這幫滿頭大汗、眼神急切的年輕人，心里也難受，但原則問題不能讓。沒有準考證，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進考場。

大門關上了。

隔著一道鐵柵欄，里面是改變命運的戰場，沙沙的寫字聲仿佛都能聽見；外面是無奈和絕望，知了在樹上拼命地叫，吵得人心煩意亂。

這一刻，那種無力感簡直能把人逼瘋。有人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有人氣得用拳頭砸墻。

這時候，人群里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咱們不能就這么算了！咱們去找縣里！”

“縣里管不了咱們廠，咱們是廳級單位！”

“那就找省里！”

“來不及了，省里那么遠，等有了結果，黃花菜都涼了！”

大家七嘴八舌，越說越絕望。是啊，考試就這三天，每一分鐘都在流逝，走常規渠道肯定沒戲了。

就在大伙兒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大膽到極點的想法冒了出來：

“咱們直接給北京打電話！給鄧副主席辦公室打！”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幾秒鐘。大伙兒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這主意瘋狂得沒邊兒了。

那可是中南海啊！那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能聯系得上的地方嗎？

但是，看著那扇緊閉的考場大門，看著彼此眼里那股子不甘心的火苗，這幫年輕人把心一橫：

“打！為了讀書，豁出去了！”

03 五十塊錢的“通天”電話

說干就干。

可是打長途電話在那個年代，不僅是個技術活，還是個燒錢的活。

那時候沒有手機，沒有微信，甚至連家里的座機都很少見。要打長途，必須去縣里的郵電局，填單子，掛號，然后等著人工轉接。

而且，話費貴得嚇人。

這幫窮得叮當響的年輕工人，開始掏兜。你兩塊，我三塊，有的把在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掏出來了，有的把準備買書的錢也拿了出來。

大家湊在一起，最后湊了整整50多塊錢。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對50塊錢沒啥概念，覺得也就是兩杯奶茶錢。但在1978年，一個二級工的月工資也就三十來塊錢。這50塊錢，差不多是兩個工人一個月的血汗錢，是一筆真正的巨款。

這不僅僅是錢，這是大伙兒最后的希望，是破釜沉舟的賭注。

幾個膽子大、口才好的代表，攥著這一把帶著體溫的零錢，火急火燎地沖向了赤水縣郵電局。

郵電局的營業員看著這幫氣勢洶洶又滿臉焦急的年輕人，也被嚇了一跳。一聽說他們要給北京打長途，還要找鄧小平辦公室，營業員的手都有點哆嗦。

這要是放在幾年前，這種行為搞不好要被扣上“擾亂秩序”的帽子。

但是，那是1978年啊。那是一個冰雪消融、人心思變的年代。營業員看著這幫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年輕人，看著他們那紅腫的眼睛，心軟了。

“填單子吧。”營業員低聲說了一句。

電話掛出去了。

那個年代的長途線路，信號差得很。電流聲滋滋啦啦的，像是要把人的心都攪碎了。每一秒鐘的等待，都像過了一年那么長。

大家圍在電話機旁，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那個黑色的聽筒，仿佛那里面藏著審判命運的神靈。

終于，電話通了！

經過一級又一級的轉接，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沉穩的聲音：“這里是鄧小平辦公室。”

握著話筒的工人代表，手心全是汗，腿肚子都在轉筋。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必須把話說清楚。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

“同志您好，我們是貴州赤水天然氣化肥廠的工人。我們報了名參加高考，體檢也過了，但是廠里因為生產原因，把我們的準考證扣了，現在我們進不去考場……我們想讀書，我們想上大學……”

沒有抱怨，沒有謾罵，沒有添油加醋。就是用最樸實的大白話，把這138個人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

顯然，接電話的工作人員也被這個情況給震住了。自從恢復高考以來，還是頭一回聽說有單位為了保生產，集體扣押準考證的。

過了幾秒鐘，那個沉穩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們的情況我們知道了，請不要著急，我們會如實向上級匯報。”

電話掛斷了。

那50多塊錢花出去了，換回來的就是這么一句話。

大伙兒心里沒底啊。這“匯報”要匯報到什么時候？這“不要著急”是不是推托之詞？

誰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赤水縣的夜特別長。這138個年輕人，誰也沒睡著。

04 北京傳來的特急指令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電話，真的把天給捅了個窟窿。

工作人員掛了電話，沒敢耽擱，立馬整理了一份情況簡報，遞到了上面。

這事兒很快就擺在了時任國務院副總理、主管科教文衛工作的方毅同志的案頭，緊接著，鄧小平同志也知道了。

當時的北京，正是撥亂反正的關鍵時期。鄧公復出后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恢復高考。他的態度非常明確：無論什么出身，無論什么成分，只要有才華，國家就要用。

現在，竟然有單位因為本位主義，把人才的大門給堵死了？這還了得！

但是，作為國家領導人，看問題肯定不能只看一面。赤天化的廠領導真的是壞人嗎？

也不是。

咱們得換位思考一下。那是國家花了巨額外匯買回來的設備，是國家的命根子。如果技術骨干全跑光了，設備癱瘓了，這也是國家的巨大損失。廠領導也是在為國家守攤子，只不過這方法實在是用得太笨、太粗暴了。

這就成了一個兩難的死結：一邊是國家急需的工業生產，一邊是國家急需的人才選拔。

怎么解？

不得不佩服老一輩領導人的政治智慧和魄力。他們沒有在那扯皮，也沒有在那發文件打官腔，而是直接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解決方案。

沒過幾天，一份來自北京的特急批示傳到了貴州，傳到了赤水。

這批示里，主要講了三層意思，每一層都讓人拍案叫絕：

第一，必須立即恢復這138名考生的考試權利。任何單位不得阻攔。

第二，正規的高考時間雖然已經錯過了，但這事兒責任不在考生。國家決定，為了這批被耽誤的考生（以及當時其他地區極少數類似情況），專門啟用備用試卷——也就是傳說中的“B卷”，單獨給他們組織一次考試！

第三，對于生產和學習的矛盾，要靈活解決。如果真的是關鍵崗位離不開的人考上了，可以保留學籍一年，在廠里帶好徒弟、做好交接，第二年再去上學。

這個消息一傳回廠里，整個赤天化都沸騰了。

那幫年輕人都傻了。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國家竟然為了他們這百十來號人，要單獨開一次高考！

要知道，啟用備用卷，重新組織考場、監考、閱卷，這是多大的行政成本？這是多大的面子？

這也說明了，國家是真的把人才當回事了，是真的求賢若渴啊。

廠領導拿著紅頭文件，也是服氣了。上面的態度這么堅決，誰還敢攔？

原本緊鎖的抽屜打開了，準考證發回來了。車間主任也不敢擺臉色了，甚至開始主動給這幫“刺頭”批假，讓他們抓緊最后的時間復習。

05 遲到的高考與雙贏的結局

1978年的8月，在蟬鳴聲中，赤水縣迎來了一場特殊的高考。

考場里坐著的，就是這群差點被命運拋棄的年輕人。

當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好多人的手都在抖。這哪是試卷啊，這就是國家給他們開的VIP通道，是沉甸甸的信任。

這幫年輕人也是真爭氣。

這兩年在車間里的摸爬滾打，沒有磨滅他們的靈氣，反倒讓他們比應屆生多了一份沉穩。他們把對命運的不甘，全都發泄在了筆尖上。

成績出來了，好家伙，又有幾十個人過了分數線，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這下子，廠里又要面對那個老問題了：人走了，活兒誰干？

這時候，中央指示的第三條發揮了關鍵作用。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最讓人感動的一幕發生了。

經過廠里和考生的協商，有5名考上了重點大學的核心技術骨干，做出了一個讓人肅然起敬的決定。

他們手里拿著錄取通知書，卻沒有馬上收拾行李走人。

他們選擇了“保留學籍”。

這5個小伙子找到廠長，拍著胸脯說：“廠長，您放心。國家給了我們機會，我們不能把廠子給坑了。我們留下來再干一年，這一年，我們一定把徒弟帶出來，把手藝傳下去，絕不耽誤生產！”

你看這事兒辦的，多漂亮。

這一年里，這5個準大學生，在車間里那是沒日沒夜地干。他們不僅自己干，還手把手地教新來的工人，把自己的絕活兒毫無保留地掏了出來。

他們心里有底啊，因為他們知道，學校的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著，國家的承諾在那兒擺著呢。

到了1979年，這5個人順利地走進了大學校園。而赤天化的機器，依然轟隆隆地轉著，產量節節攀升，一點沒受影響。

這就是那個年代的“中國式智慧”。

沒有絕對的輸家，也沒有你死我活的斗爭。廠子保住了生產，個人實現了夢想，國家得到了人才。

這事兒過去快五十年了。

現在回頭看，那50多塊錢的長途電話費，可能是這138個年輕人這輩子花得最值的一筆錢。

它買來的不光是一次考試的機會，更是一個時代的信號。

那個信號告訴所有人：在這個國家，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想進步，就沒有什么門是永遠鎖著的。

這不僅僅是一個關于高考的故事，這是一個關于希望、關于公平、關于國家如何對待年輕人的故事。

那個年代的月亮，照著車間的機床，也照著簡陋的書桌。看似矛盾的兩個場景，硬是被一個電話連在了一起。

誰也沒耽誤誰，大家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

歷史有時候挺有意思。

你看當年的赤天化廠領導，為了留人想出了扣準考證這種餿主意，結果不僅沒留住人，還差點背上個“阻礙人才”的罵名。

可你再看那個年代的處理方式，沒有一棒子打死誰，而是用一種近乎溫情的方式，讓每個人都體面地走下了臺階。

那些當年被視為“離經叛道”的年輕人，后來很多學成歸來，又成了中國化肥工業的頂梁柱。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殊途同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