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一月下旬,中央紅軍從遵義、桐梓出發(fā),經(jīng)松坎、土城過赤水河,進(jìn)入川南,準(zhǔn)備在瀘州、敘府之間搶渡長江,配合當(dāng)時在川北的紅四方面軍作戰(zhàn)。
那時,黃良成的傷口還沒有痊愈,隨著醫(yī)院繼續(xù)北上。時值冬春季節(jié),但貴州北部仿佛如江南的初春,一點(diǎn)也不覺寒冷。
當(dāng)太陽射出萬道光芒,把大地照得暖洋洋的時候,紅軍走起路來還渾身冒汗。有的同志把棉衣里的棉花扒出來,送給當(dāng)?shù)氐?干人兒"自己穿上了夾衣趕路。
貴州山多地少,再加上反動派苛捐雜稅的層層盤剝,真是"地?zé)o三尺平,人無三分銀",窮人衣不蔽體。過著極端貧困的生活。
那天,紅軍在通往松坎的路上,看到有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蹲在道旁,向我們討飯要錢。
只見她那茅草似的長發(fā),亂蓬蓬地披散在肩上:一張黃紙似的臉上,嵌著一對呆滯無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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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裹著麻布片,臂膀裸露著,冷得渾身亂哆嗦著,伸出一只枯竹般的細(xì)手,口里不停地哀求著:
"紅軍先生,請做做好事吧,給我點(diǎn)什么吧,救救我們吧!"那呼聲十分凄慘可憐,紅軍們聽了心頭打顫,大家不肯離去,就把她圍了起來。
她為什么不肯站起來,老是蹲在地上呢?赤著雙腳,任憑寒風(fēng)吹打。
仔細(xì)一看,只見她用另一只手緊緊扯著圍在上身的破麻布片,原來雙腿一絲不掛,窮得竟連一條破褲子都沒有啊!
看到這里,黃良成的心頭像揪了一般一陣收縮酸痛。這就是我們的階級姐妹啊!這不就是全中國被壓迫被剝削的千千萬萬勞動人民的真實(shí)寫照嗎?
同志們再也抑制不住同情的熱淚,有的同志給她幾個零錢,有的從身上脫下一條褲子,還有人把米袋的白花大米都倒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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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正盤算著給她點(diǎn)什么,忽然站在旁邊的老張問我:"小黃,我們應(yīng)該給她點(diǎn)什么東西呢?"
我說:"你看她有多可憐,全中國像這樣的窮人還不知有多少呢,我把被子給她吧。"老張高興地點(diǎn)著頭說:"好,以后咱倆打伙合蓋一床被子。"
"給你這被子。"黃良成把被子放在她的面前。她驚詫地望著黃良成,隨后,兩只眼睛滾出了成串的淚珠:"紅軍先生,多謝你,多謝你,救命思人吶,……"
看她想站起來,致謝,但又不敢,只是兩手作揖,頻頻向我們點(diǎn)頭。這悲慘的情景深深地埋在黃良成的心頭,使他久久不能忘記。
他總在想,這個萬惡的舊社會,窮人連條褲子都穿不上,地主老財們卻是綾羅綢緞,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為什么一個天地,竟是這般兩個世界,太不公平了,不革命怎么得了,不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不推翻吃人的舊社會,窮人是永遠(yuǎn)過不上好日子的!
階級的仇恨,使他決心緊握槍桿子,將革命進(jìn)行到底,為推翻這個吃人的舊社會貢獻(xiàn)出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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