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一座有重大意義的城市地標，該被如何對待？
被譽為“現代主義泰斗”的華裔建筑師貝聿銘，在2019年去世前，為全世界留下無數重要的建筑作品。
有些建筑現今仍有旺盛生命力，甚至進行著自我進化，比如盧浮宮廣場的改造。卡塔爾伊斯蘭藝術博物館、蘇州博物館等都深受當代年輕人喜愛。
然而，并非所有貝聿銘建筑都能得到足夠的尊重，有些甚至被后來人毫不在意地摧毀。
貝聿銘粗野派建筑的代表作之一：達拉斯市政廳，就正面臨被拆除的命運。
這座大樓曾經在《機械戰警》等電影中出鏡，被認為是達拉斯重要的城市地標，門前廣場更是當地市民集會的必要場所。
由于長期缺乏養護，大樓內部漏水，供暖供電系統年久失修，令在此辦公的市長都連呼頭疼……但這樣就必須要把整座大樓連根拆除嗎？
當地政府的回答是：維修翻新太貴了。
出不起小修小改的錢，他們卻計劃花更多錢在此造新的會展中心和體育場，這引得達拉斯市民大為光火。
貝聿銘粗野派代表作
達拉斯市政廳大樓在1972年開始建造，耗時6年完成，坐落在達拉斯市中心，建筑面積73710平方米。
從建筑設計角度，它被公認為美國粗野派建筑的杰出代表，并成為達拉斯長久以來的城市象征之一。
其標志性的倒金字塔形主體共有六層，包含議會廳、中央大廳等公共設施。樓層向上逐層加寬，北側混凝土外立面以34度角向外傾斜，最大挑出距離達20.7米。
從現在的視角來看，這棟大樓從造型到顏色都非常有1970年代的時代質感。另一方面，它對于達拉斯還有相當重要的社會意義。
貝聿銘的這棟建筑取代了原本的舊市政大樓，該地點曾在1963年11月24日發生了一件震驚全美的大事：刺殺肯尼迪的殺手奧斯瓦爾德，在這里遭到槍殺。
在此后的公眾記憶里，人們往往將新舊兩座市政大樓混淆，誤以為兇殺案就發生在貝聿銘的這棟大樓前。
該建筑的室外核心部分市政廳廣場，成為了達拉斯最早的大型開放式公共空間之一，成為當地市民抗議、公眾機會的重要場所，在達拉斯人心目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
貝聿銘設計這座建筑時，旨在呈現達拉斯市民對市政府的情感，賦予大樓一種堅實而穩重的氣質，棱角分明，立柱粗壯，令其擁有鮮明的個性。
這座市政大樓因為魔幻的造型，經常在許多影視作品中出鏡，包括1987年的《機械戰警》以及2019年音樂電影《當我回家時》（導演是碧昂絲的妹妹索蘭格）。
盡管對達拉斯具有一定象征意義，建筑主體結構也依然堅固，但由于大樓內部的年久失修和功能老舊，它被當地政府列入是否要拆除的討論。
“我每天在大樓里辦公，因此切身感受到它的許多問題：漏水，供暖和電氣系統老化，也不符合當下的美國殘疾人法案的標準。”達拉斯市長埃里克·約翰遜無奈地說。
修不起，卻寧愿造新的？
這些看似不是什么大問題，不是翻修一下就能解決的事嗎？
但達拉斯市議會卻很猶豫，因為他們覺得維修升級的費用太貴了。根據估算，這筆花費將在1.52億美元至3.45億美元間，遠遠超出了慣常的市政維護開銷。
他們的備選方案中，有一項是將它完全拆除，騰出寶貴的市中心土地給其他新建設施，包括會展中心和達拉斯獨行俠隊的新球館等。
那么建造新建筑需要花多少錢呢？根據當地建筑師威利斯·溫特斯估算，至少需要8.25億美元。
“拆除一座重要歷史建筑來造體育館？這可真是典型的達拉斯式商業行為。”在《達拉斯晨報》的采訪中，一位市民調侃道。
建筑評論家拉姆斯特撰寫了一篇文章，批判更不留情面，“在我多年報道達拉斯的經歷中，聽過無數不負責任、目光短淺、庸俗不堪的想法，但這次拆除市政廳絕對是其中最離譜的。”
他認為，要拆除貝聿銘設計的這座標志性建筑，無論從美學、經濟還是環境層面看，都是極其荒謬的“管理不善”。
與此同時，一份名為“拯救達拉斯市政廳”的請愿書已經獲得近3000個簽名，呼吁市議會停止拆除計劃，進行公開透明的翻新方案研究。
人們集體抗議拆除的決定太過愚蠢。情愿書的組織者稱：“市政廳不僅僅是一棟建筑，它更代表著我們共同的歷史，我們對進步的承諾，以及我們作為世界級城市的聲譽。”
貝氏地標的不同命運
這座市政廳并非貝聿銘在達拉斯建造的唯一一座地標。
從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開始，貝聿銘為達拉斯設計了多座重要的建筑，比如達拉斯中心一號和能源廣場，這兩座辦公樓后來被改造成了住宅單元。
1986年，他設計的噴泉廣場落成，成為達拉斯市第五高的摩天大樓。其三角形的頂部讓人一眼難忘。
此外，貝聿銘職業生涯中唯一一座音樂廳建筑莫頓·H·梅耶森交響樂中心，于1989年在達拉斯落成，當時貝聿銘已經年過7旬，這也是他在這座城市的最后一件設計作品。
有媒體評價稱：正是貝聿銘定義了達拉斯的天際線和藝術質感。
在美國的許多城市中，都有他留下的作品，其中有少數建筑就因為年代久遠或規劃問題被無情拆除。
1960年左右，貝聿銘在丹佛設計的澤肯多夫廣場，被認為是盧浮宮金字塔的靈感來源之一，同樣是外形呈金字塔形雙曲拋物面展館，圍繞著玻璃幕墻，深受市民喜愛。
盡管如此，僅僅三十年后，丹佛城市更新管理局就在抗議聲中拆除了澤肯多夫廣場。有評論家撰文稱：“這是我在這座城市見過的最令人心痛的市政管理失敗之一。”
另外一些建筑則通過改造和翻新，順利走入新的時代。
同在丹佛的1700 Broadway，同樣出自貝聿銘之手，是當地的第一座摩天高樓。
三年前，其室內部分經過設計工作室MAWD的重新設計煥然一新，整體建筑改名為Atrium Campus，加入了更多現代化設施和功能，成為近年貝聿銘建筑更新的正面案例。
至于本次風波的主角——達拉斯市政廳，它到底會被拆除還是保留，將會經過漫長的商討、投票過程，在明年二月正式敲定最終方案。
希望這座貝聿銘的重要建筑作品，能被更有尊嚴地對待。
文、編輯 /Cardi C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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