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那年風雪再未停過》蘇南雪

婚禮前夜，我撞見未婚夫和他恩人的妹妹纏綿。
女人蓋著我的大紅喜被，眼角春情未了。
我把孕檢單甩他臉上，質問：“孩子還要嗎？”
他抽了半宿煙，清晨掐滅煙頭說：“對她只是責任，我愛的是你。”
為了這句愛，我換上婚紗，決定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等來的卻是：“抱歉蘇小姐，陸總說婚禮取消，林小姐心臟病發，正在搶救。”
捧花落地，尊嚴盡碎。
我追出去，只看到他絕塵而去的車影。
電話里我瀕臨崩潰：“陸君佑！你今天敢去找她，我明天就去醫院，讓你陸家斷子絕孫！”
他沉默一瞬，還是掛了。
……
手機里只剩下忙音。
我站在酒店門口，身上還穿著婚紗。
周圍的賓客看著我竊竊私語。
司儀拿著話筒站在臺上，不知道說什么。
陸君佑的母親快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南雪，先進去，別讓大家看笑話。”
我看著她輕聲說：“阿姨，婚禮沒了。”
“胡說！”她聲音壓得很低：“君佑只是一時糊涂，薇薇那邊情況緊急，他不能不管。”
“所以他能管她，不能管我？”
“你是他要娶的妻子，要大度。”
我笑了。
我把手從她手里抽出來。
“這個陸太太，我不當了。”
我轉身，提起裙擺，走向后臺。
秦蘭在我身后喊：“蘇南雪！你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別想再進我們陸家的門！”
我沒回頭。
換衣間里，我脫下婚紗，換上自己的衣服。
化妝師小心翼翼地幫我拆下頭飾。
“蘇小姐，你的妝……”
“不用卸了。”
我拿起包，走了出去。
酒店外，天空陰沉。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瑞金醫院。”
手機在包里震動。
我拿出來看，是陸君佑的助理，張誠。
我沒接。
我知道他要說什么。
陸總在處理急事，陸總不是故意的，陸總晚點會給我解釋。
十年來，我太了解他們這套說辭。
林薇薇是陸君佑的責任。
因為林薇薇的哥哥，林輝，五年前為了救陸君佑死了。
這份責任，壓了陸君佑五年。
我以前也覺得，他照顧林薇薇是應該的。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有些責任，早已過了界限。
車停在醫院門口。
我付了錢，走進急診大樓。
搶救室門口的長椅上，陸君佑坐在那里。
他低著頭，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插進頭發里。
西裝外套扔在一邊。
我走過去。
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我，站了起來。
他眼里滿是血絲。
“南雪，你怎么來了。對不起，今天……”
“她怎么樣。”我打斷他，看向搶救室緊閉的門。
“醫生說急性心衰，還在搶救，情況不太好。”
我點點頭：“知道了。”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
陸君佑拉住我的胳膊。
“南雪，你別這樣。林輝是因為我死的，我不能不管薇薇，她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
我甩開他的手。
“陸君佑，我沒怎么樣。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婚禮好像沒有一個認識五年的妹妹重要。”
“不是的！南雪，在我心里你最重要！可她要死了！”
“醫生沒說她會死。”我平靜地看著他。
陸君佑的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
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
一個醫生走出來。
“誰是林薇薇的家屬？”
陸君佑立刻走過去：“我是。”
“病人情緒激動導致心率過速，已經穩定下來了，沒有生命危險，轉去普通病房觀察兩天。”
陸君佑松了口氣。
他回頭看我，眼神帶著一絲責備。
“你看，她多可憐，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我沒說話。
病床被推了出來。
林薇薇躺在上面，臉色蒼白，眼睛閉著。
經過我身邊時，她的睫毛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縫。
她看見我，眼睛里立刻涌出淚水。
陸君佑立刻跟了過去，握住她的手。
“薇薇，別怕，我在這。”
我轉身，走出了醫院。
外面的冷風吹在臉上。
我才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
第二天，陸君佑沒有回來。
婚房一片死寂。
我打電話給中介，把房子掛了出去。
“對，急售。”

下午，陸君佑回來了。
他滿眼疲憊：“南雪，我替薇薇給你道歉，她昨天是無心的。”
“她自己不能道歉？”
陸君佑愣了一下：“她身體還很虛弱。”
“陸君佑，我們先不說她，說說我們。婚禮怎么辦？親戚朋友那邊怎么交代？”
他沉默了一會兒。
“等過陣子，風頭過去了，我們再補辦一個。”
“補辦？”我看著他：“你覺得，這是能補辦的事嗎？”
“那不然怎么辦？事情已經發生了，南雪，我知道你委屈，可薇薇她剛從鬼門關走一趟，我們多體諒一點，行嗎？”
又是體諒。
我站起來，走進臥室，拿出一個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陸君佑皺起眉：“你干什么？”
“這房子我賣了。”
他的臉沉了下來：“蘇南雪，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有鬧。”我把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我只是不想住了。”
他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
“不許賣！這是我們的家！”
“從你為了別的女人把它扔下的那一刻起，它就不是了。”
他眼里的怒火燒了起來。
“你簡直不可理喻！”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
他接起來，語氣立刻變了：“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別怕，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松開我，臉上帶著一絲不耐。
“南雪，別鬧了。薇薇那邊情緒還不穩定，我得過去看看，等我回來我們再談。”
他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妥協。
我冷冷道：“你今天要是走出這個門，就不用再回來了。”
他的腳步頓住。
他回頭看著我，眼神冰冷：“蘇南雪，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然后，他還是走了。
我聽著門關上的聲音。
把最后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拉上拉鏈。
我搬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一個小小的LOFT，樓下設計，樓上居住。
陸君佑沒有再聯系我。
我也沒有聯系他。
一個星期后，秦蘭約我見面。
咖啡廳里，她把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
“這是一千萬，離開君佑。”
我看著那串零。
“阿姨，我和他之間，不是錢的問題。”
“我知道。”她端起咖啡杯：“你們有十年的感情，但是蘇南雪，你要明白，陸家需要的是一個識大體、能為君佑分憂的妻子，不是一個只會添亂的麻煩。”
“林薇薇識大體？”
“薇薇單純善良，她哥又對君佑有救命之恩，君佑護著她是應該的，你作為他的未婚妻，應該支持他，而不是和他對著干。”
我懂了。
在他們眼里，我所有的委屈，都叫添亂。
我把支票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