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本文講述的內容，源于一位退休老哥的真實生活感悟，在獲得他的許可之后，我們采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對他所經歷的事情進行了整理，需要說明的是，文中出現的“老周”“老陳”“老趙”都并非真實姓名，而是為了保護隱私所使用的化名，不過其中涉及到的各種細節，都來自于他實際觀察到的情況。
人到六十歲之后才恍然大悟：不管自身的經濟狀況究竟怎樣，也不管子女對自己抱持何種態度，人一旦步入老年階段，似乎都難以避免地要面臨一些困境。
我仔細地數了數日子，發現這已經是老周沒有出現在大家視野里的第九十七天了。
社區活動中心東南角擺放著的那把藤椅，一直空在那里，上面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灑落在椅子上，仿佛是特意為這個空著的座位打上了一束聚光燈，就在昨天，老周的老伴才過來把椅子搬走，她的動作十分輕柔，好像生怕驚擾到什么似的。
一、當時間變得具體可感
六十歲生日那天，兒子送給我的最新款手機不停地響著，孫女在視頻那頭為我唱著生日歌，我卻一直盯著屏幕角落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那個頭發花白、眼袋浮腫的老人，真的是我自己嗎?
在退休之前，我一直覺得衰老只是一個很抽象的概念，可現在，衰老變得就像每天早上必須要吃的降壓藥，就像上下樓梯時膝蓋傳來的陣陣酸痛，還像看手機時必須把手臂伸得很遠才能看清楚。
上周參加同學聚會，到場的人數比去年又少了三個，在場的同學們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談論那些沒有來的人，只是在喝酒碰杯的時候，杯子碰撞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最近這段時間，我的老伴兒對各類養生講座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不僅如此，她還購買了許多磁療相關的產品，我內心里十分明白，她實際上是在擔憂，擔憂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對方的累贅。
有一天深夜，她忽然開口說話了：“我們兩個人都要健健康康的，誰也不可以先離開。”在漆黑的夜里，我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老周在世時最喜歡說的那句話：“時間開始咬人了。”
二、每一個人都如同是一座孤獨的島嶼
老周離世之后，我試著去聯系過其他的一些老朋友。
老陳的微信頭像早已換成了他孫子的照片，他在朋友圈里所分享的內容，也全部都是和養生相關的文章。
老趙，則被他的女兒接到海南去安度晚年了，我們之間最后一次通電話的時候，電話信號特別差，于是就在彼此“喂喂喂”的呼喊聲中失去了聯系。
最讓我覺得心里難受的事情，是在我住院的那半個月里發生的，當時鄰床住著一位老人，他的兒子給他送來了進口的果籃，然而卻只在病房里待了十分鐘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老人一直對兒子說著“你忙你的去吧”。
可等兒子真的走了以后，他就對著墻壁發起呆來，而且整整發呆了一個下午，護工告訴我，他每天保持這樣的姿勢能長達三四個小時。
孤獨并不意味著身邊沒有他人陪伴，其實，是指明明屋子里面有很多人，可你卻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沒有任何人真正在意你的存在。
三、在生活的縫隙之中尋找到光亮
我的心態開始出現轉變，那是在一個周二的早晨。
那天，我看到小區里的保潔員在清掃落葉的間隙，用粉筆畫起了牡丹花，那些被畫出來的牡丹花，看起來開得自由奔放又十分張揚，盡管下一秒它們就可能會被掃進簸箕里。
“就是隨便畫著玩的。”他臉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還露出了缺了顆門牙的牙齦，但他那種專注的神情，卻觸動了我心底的某個地方，讓我心里泛起一陣莫名的感動。
回到家之后，我翻出了閑置多年的木工工具，開始嘗試著做一些小玩意兒，我做的第一把小板凳，看起來歪歪扭扭的，但孫女卻把它當成了寶貝，非要放在床頭用來擺放她的布娃娃。
現在，我的陽臺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工作間，我把做好的木頭小車、木頭小動物送給鄰居家的孩子們，聽著孩子們開心的笑聲，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變老并不意味著會失去所有東西，而是讓我們懂得了什么才是值得珍惜的。
四、溫暖的不斷延續
社區開設了銀發課堂之后，我報名成為了一名木工老師，老陳在鋸木頭的時候，手總是抖得厲害，我便扶著他的手對他說：“不著急，慢慢鋸，木頭又不會跑，不趕時間。”
在老陳完成他的第一個花架那天，他拍了二十多張花架的照片發到家庭群里，到了晚上，他的女兒給我發來消息，說這是父親退休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昨天，我做了一個木鳥，把它放在了老周常坐的位置旁邊，鄰居家三歲的小圓圓看到后問我：“小鳥會飛嗎?”她的媽媽在一旁輕聲回答：“小鳥不會飛，但是爺爺用雙手讓它‘活’起來了。”
五、留下的痕跡
人到六十歲之后，那些該面臨的困境，仿佛一樣都不會少，就像保潔員在地上畫的粉筆畫，就像我做的這只不會飛的木鳥，它們存在的本身就在告訴我們：生命的價值并不在于逃避消逝，而在于在消逝之前，認真地活好每一個瞬間。
老周曾經坐過的藤椅，最終總會有新的人坐上去，而那只木鳥的翅膀，會永遠保持著準備起飛的姿勢，這大概就是變老教會我最重要的事情，我們雖然沒有辦法選擇結局，但卻可以選擇以怎樣的方式走過這段人生之路。
（你的父母正在經歷著怎樣的困境?如果愿意，歡迎在評論區分享你的觀察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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