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1945年夏天，延安城里人來人往，戰火還沒散，希望也悄悄冒頭，六歲的劉華北踮著腳，趴在窗臺上，看著山路上一隊隊穿軍裝的人走過，她是劉伯承最小的女兒，臉圓圓的，嘴角總帶著點奶窩，保育院的阿姨們說，這孩子像山里那只最安靜的白兔。
那天清晨，陽光穿過晨霧，保育院的值班阿姨被走廊盡頭的響動驚醒，她赤腳跑過去，推開那間淡藍色的門，掀開堆在床上的棉被，發現底下那小小的身體已經涼了，棉絮上沾著血，浸透了床板，床單裂開一道口子，像被什么硬物捅穿了，這孩子平時會用小手給爸爸擦汗，現在腹部插著一根尖尖的木刺。
華北說他認得那個戴白頭巾的人，隔壁床的鄧琳抽著鼻子，說她半夜被夢嚇醒，看見個模糊影子，保育院的女人們連夜翻遍每個角落，只在窗臺上找到幾根黑發，不是華北的，她們這才想起來，三天前木窗就被撬開了，當時以為是野貓鉆進去的。
劉伯承趕到時，作戰地圖還攤在懷里，軍靴踩碎了滿地的晨露，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女兒冰涼的指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分開時，小丫頭把珍藏的搪瓷杯塞進他口袋，首長，保育院加了巡邏，副官的話沒說完，他看見這位一向冷靜的戰神，把臉埋進了手掌里。
中央特遣組在院子里點起煤油燈，連夜翻找，只撿到半枚沾滿血的布鞋印，有人說是國民黨特務干的，也有人講是土匪誤闖了軍區，二十年后劉伯承快不行了，還攥著那張華北的老照片，床頭放著當年沒對上號的鞋印拓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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