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希那穆提等智者們的眼中,心理記憶是心智束縛的主要根源。他批判的并非所有記憶(例如,如何使用語言等事實性記憶),而是特指心理上的記憶——即基于過去經驗、知識和創傷等所積累的心理負擔。
這些心理上的記憶,是阻礙人們全然活在當下的關鍵障礙,它讓人們的心智陷入 “過去的牢籠”,無法真實地感知當下、應對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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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扭曲當下的認知和行動
記憶會將過去的經驗、知識和觀點固化為一套標準,形成“我執”。活在 “記憶的投射” 中,而非現實本身。讓人慣性地用這套標準去評判眼前的一切,陷入路徑依賴的陷阱。
心理記憶會過濾掉事物的真正面貌,阻礙了我們對生活直接、即刻的洞察,使我們無法看到事物的真相,從而導致認知偏差和行動扭曲。
例如,當人們看到一個人或一件事時,大腦會習慣性地立刻調動相關記憶進行評判和應對(如 “他是一個怯懦的人”;“他文筆不行” ;這個產業競爭過于激烈,前景不太好),而非不帶預設地覺察當下、如實地感知當下和應對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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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記憶塑造的“自我”,是自我束縛的根源
人們對 “自己” 的認知,本質是記憶的集合,即由過去的成敗得失、關系、標簽(如 “我是失敗者”、“我缺乏演講天賦”)堆疊成的“自我”。
例如,因 “過去的失敗” 而否定當下的自己;或盲目地用“過去的經驗”來應對當下的事情。
這種對 “自我” 的執著,會讓人陷入自我束縛的牢籠。
克里希那穆提強調,這個由記憶構建的“自我”中心,不僅是自我束縛的根源,還會不斷地在人與人、人與世界之間制造界限、分離。這種分裂感是誤解、沖突、嫉妒和暴力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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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根斯坦認為,世界是流動的,世界是事實的總和,而非事物的總和。
而真正所謂的“我”,其實是這無數流動的、變化的事實(行動、關系、狀態)的總和,而不是一個藏在背后的實體。
“我”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動詞,是無數發生的事件的集合。
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就不會再執著于一個僵化的“自我”和僵化的外部世界,而是更靈活地投入每一個當下的事實和關系之中,消解我執,超越自我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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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薩特也強調,人是他自己行為的總和。
沒有 “預設的自我”,也沒有“靜態固定的自我”。只有 “行為堆疊的自我”和“動態生成的自我”。
沒有誰會被 “過去的行為” 永遠定義,人永遠有通過 “新行為” 改寫自我的可能。直到死亡之前,人都在不斷地通過行動塑造自己。過去的“我”,非現在的“我‘,現在的”我“,也非將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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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我”和“你”、“我們”和“他們”都是記憶的集合,我們不是在與人真實地相處,而是在與我們對他們的“記憶印象”打交道。
我們對伴侶、家人、朋友的反應,時常是對這個固定記憶印象的反應,而不是對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的反應。
因此,關系變得機械,陳舊甚至乏味,充滿了誤解和重復,失去了每時每刻重新發現對方的與昔日不同的變化、美好與嶄新的一面。
同時,在不少時候,外部環境和其對我們的影響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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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記憶是“已知”的牢籠
克里希那穆提認為,真正地學習,是一種在每時每刻鮮活地觀察、探究,而不帶任何過去結論的狀態。
當我們帶著記憶(過去的知識和偏見)去面對新問題時,實則是通過“已知”的濾鏡去解讀它、或過濾自己未知的信息,是我們認知拓展的關鍵阻礙。
為學日增,為道日損。
真正的學習,是利用自己不斷積累的有限已知,幫助我們去探索無限的未知的同時,不斷放下自己的各種執念,不被既有的已知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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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記憶讓痛苦和傷害延續,無法真正地體驗當下
當我們受到傷害時,本能的反應是記住它,從而讓它變成一個“記憶的心理傷痕”。
心理記憶永遠是關于“過去”的,它通過投射創造出一個“未來”,讓痛苦和傷害延續,而當下其實是并沒有這些傷害事件的。
同時,人們往往習慣于基于過去的經驗來評判、抗拒當下的痛苦,從而讓沖突和痛苦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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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記憶使人們的心靈因此永遠被困在時間的鏈條(過去-現在-未來)中,無法停歇。要么在為過去懊悔,要么在為未來焦慮,活在內耗中,卻從未全然活在“當下”這個唯一的實相中,無法體驗到圓滿的狀態。
真正的解脫在于不帶記憶地全然活在當下,只有在思想(記憶和時間感)完全停止時,純粹的“當下”才能出現。
此刻,過去的懊悔” 和 “未來的擔憂” 消失了。此時,你就觸及了一種“無時間”的圓滿狀態。在這一刻,你是完整的、自足的,沒有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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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并非主張我們健忘,而是倡導一種 “不積累的心理記憶” 的生活方式。
提醒我們要全然地活在當下,從記憶的負擔中解脫出來,真實地感知當下、應對當下。讓心靈獲得真正的自由、讓敏銳的洞察和創造性的智慧自然涌現。
正如《金剛經》所言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心不住過去和未來、不住自己的期待、執著和認知、不住一切相,才能真正打破束縛,生起不被污染的覺知之心。激發自己的執行力和創造性,從痛苦和傷害中解脫,回歸真實的自我,實現真正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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